牙齿去神经的多吗:[野史乱弹]细说两晋南北朝——三百年的洒脱与偏执,恬淡与血腥8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7/06 15:39:53
细说两晋南北朝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07 22:04:5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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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三、刘渊之叛(2)
  
  刘渊如释重负地回到了左国城(山西省离石县北)。可以想见,一路上刘渊是何等得意:多少年的人质生活终于一去不复返了!
  根据司马颖任命刘渊的职位为“北单于”以及起先给他的“北部都尉”等名号,似乎可以推测,刘渊的确并非史书上记载的那样,属于南单于的嫡系。关于这一点,过去我们也做了一些探讨,比如,说刘渊是屠各种的;刘渊部族属于南匈奴别部等等,这些说法应该是真实的。然而,等到刘渊回到左国城以后,刘宣等人给其所上的尊号却不再是“北单于”,而是“大单于”了。如果说,“北单于”之号是晋王朝认可的封号,那么,“大单于”则是刘渊自封的,是不被晋政府承认的,因为,在晋政府的心目中,一定还有一个南匈奴单于的嫡系,也就是于夫罗单于的后代吧?
  刘渊的“大单于”就等于是并州境内全部匈奴包括隶属匈奴的杂胡的最高首领。这显然不是晋王朝的本意。
  刘渊上尊号以后,二十天之间,就在离石集结了五万人马,于是,就把离石(西河郡郡政府所在地)作为大本营。
  刘渊并未马不停蹄地全军回援邺城,也没有像他对司马颖信誓旦旦的那样,派遣二部去打击司马腾,三部去打击王浚——其实,当时的匈奴族人汉化程度比鲜卑要深的多,很多匈奴人也已经放弃了游牧生活方式,而学习汉人的农耕技术,做汉人的佃客,昔日彪悍之风已经减少了很多。刘渊在司马颖面前的保证,其实完全就是在吹牛。
  不过,为了表示自己不食言,他象征性地派遣左於陆王刘宏,率精锐骑兵五千人,前去跟司马颖的将领王粹会师,以阻截并州州长东嬴公司马腾。但是,等刘宏赶到的时候,王粹已经被司马腾击败,刘宏也没再深入,撤退回家。
  
  这边,刘渊磨磨蹭蹭,那边,邺城势如危卵。
  当听说司马颖弃邺城南下洛阳以后,刘渊故作姿态,对自己的手下说:“司马颖不听我的劝告,稍一失败,就放弃邺城,往洛阳奔逃,真是个奴才!不过,我和他有过承诺,不能不去帮助他。”
  于是,装模作样地命令右于陆王刘景、左独鹿王刘延年等率领步骑2万,准备进攻鲜卑。
  刘宣等人见状,连忙劝谏说:“晋朝不讲仁义,视我等如同奴隶。过去右贤王刘猛不堪忍受压迫,而率部反抗,只是当时上天还没有厌弃晋朝,所以右贤王兵败被杀吗,这是我们匈奴人的耻辱啊。如今,司马氏骨肉相残,这正是上天厌弃晋朝,要把天下交给我等的好机会啊。单于您亲自积德行善,连晋人也很信服,正应当带领大家去兴我邦族,恢复呼韩邪单于的大业,鲜卑和乌丸正可以做我们的外援,为什么要和他们结怨而去帮助仇敌呢?今天,上天让我们做灭晋的事业,不能违背啊!违背上天的意思不吉祥,不听大众的意见不成功;上天给予的却不接受,那就反而会受到灾祸。请您不要再怀疑了!”
  作秀做到了这个份上,刘渊感到火候到了,这才吐露心声,他厉声说道:“大丈夫立身,当如同崇山峻岭那样巍峨挺拔,怎能心甘情愿地做蝼蚁一般低三下四的人!帝王哪有总是一个姓的道理?过去,大禹出身西戎,周文王也是东夷的,看来,只要有德行,上天就会把国家授予你。如今,我们有众10万,都是能够以一当十个晋人的好汉,击鼓征讨乱晋,一定如摧枯拉朽一般好办。如果好的话,就可以建立如汉高祖那样的统一基业,即使做的不好,也不失为拥有魏国那样的半壁江山。虽然这样说,但是,估计晋人还是不会拥护我们的。我考虑的是:汉朝拥有天下的时间比较长,汉的恩德还存留在老百姓的心中,所以,刘备虽然偏居四川一州之地,却能够与中原抗衡。我是汉人的外甥,过去曾经约为兄弟,兄亡弟及,不也是能说得通的吗?我们暂且称国号为汉,追尊后主刘禅,用来招徕汉人。”并说:“大丈夫应该做汉高祖刘邦、魏武帝曹操一类的开国帝王,呼韩邪有什么值得仿效的呢?”
  刘宣等人赶紧跪下,行稽首大礼,惶恐地说:“这是微臣没有想到的。”
  
  于是,刘渊再次从离石迁往左国城(离石北),打出纪念刘禅的旗号,招徕远近的胡汉平民,又招徕了数万人。
  左国城,对于匈奴人而言,具有特殊的含义:据《晋书》记载,建武初,乌珠留若碮单于子右奥鞬日逐比自立为南单于,入居西河美稷,作为单于庭,就是今天的左国城。刘渊在自己的左国城一直忙乎着立国的事宜,根本无暇去看东南遭到血洗的邺城。
  经过充分的准备,304年11月,也就是在成都王司马颖仓皇逃离邺城2个月以后,刘渊在左国城的南郊建立祭坛,先不称皇帝,而只称“王”,正式即位为“汉王”,改元元熙,大赦境内。追尊后主刘禅为孝怀皇帝,立汉高祖刘邦、光武帝刘秀、昭烈帝刘备三祖和汉文帝、汉武帝、汉宣帝、东汉明帝、章帝五宗的牌位,立庙供奉。
  立妻子呼延氏为王后;设置百官,以刘宣为丞相,崔游为御史大夫,刘宏为太尉,范隆为大鸿胪,朱纪为太常,崔懿之、陈元达为黄门郎,族子刘曜为建武将军。
  
  这个初称为汉,继称为赵的少数民族国家从今开始,共存续了27年。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08 10:37: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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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四、张方迁都
  
  进入洛阳的晋惠帝司马衷、成都王司马颖和程太妃等人都有一种脱离苦海的感觉。
  他们把张方看作是一颗救命的稻草,张方不仅先派自己儿子的3000铁骑远迎皇帝,而且,还组织了规模不大不小的入城典礼。在典礼上,张方亲自带领1万多骑兵让司马衷坐在用云母装饰的车上,两边是高举各色锦旗的骑兵。在张方拜见司马衷的时候,受宠若惊的司马衷赶紧下车亲手把张方扶起。
  
  张方从这年的7、8月,就一直屯驻在洛阳。洛阳的朝政一切都由张方做主。
  此时,与司马颖交恶的东海王司马越还在自己的封国,试图再举;他的弟弟并州刺史司马腾联合王浚把司马颖打败以后,身边却冒出了一个刘渊,这使得他无暇再战;只有豫州都督的司马越堂弟司马虓和长袖善舞的东平王司马楙稍微消停些,当他们发现,如今的朝堂之上竟然是张方一个人说了算,这让二人心里十分难受,不过,碍于司马顒的面子,二人也不好深责张方,他们上书司马衷,提出令各方都能接受的妥协方案。
  一是,关于司马颖的处置方案。司马颖不能负担皇太弟的重任,应该降封为一个小郡的王,特地保全他的性命;
  二是,关于司马顒的地位问题。他全权负责关中事物,包括关中地区州郡以下的人员任免都是他一个人说了算,同时,朝廷中的大事,也要咨询于他。
  三是,关于张方的问题。司马顒加给张方的官职是右将军、冯翊太守,虽然为国效力,但是此人不达变通,应该让他回到自己在关中的驻地,临时加给张方的官职暂予保留。
  四是,关于朝中执政的问题。司徒王戎和司空司马越应该执政,前面说了那么多,这才是两人要说的重点内容。
  五是,关于北方的王俊。应该对王俊增加赏赐,以保证他能够长期作为帝国北部的屏障。
  最后一点是表忠心:意思是说,皇帝您如果这样安排的话,我们一定会忠心为国,竭尽全力捍卫皇室,陛下您也就不用再为国事操心了……
  
  两人是司马越的代言人。
  这种安排,在司马越看来,也可以说是在与司马顒公开摊牌前的让步。对司马颖宽大处理,对司马顒一贯以来帮助司马颖,也既往不咎,保存你司马顒在关中的领导地位——不过,作为代价,你把你伸到朝廷上的黑手给缩回去,张方嘛,你也打道回府。一句话,还是那个分陕而治的老套路,不过,我司马越在朝廷上做主导,一把手。
  最后,不得不提醒您老,我们的朋友遍天下,北面的王浚,并州的司马腾,豫州的司马虓,徐州的司马楙,东海的司马越……
  司马越似乎对于多少年前王豹对齐王司马冏的提法记忆犹新,不过当时的王豹说的是让司马冏和司马颖划黄河而治。而此时的司马越,基于自身面前下野的处境,倒是希望和河间王司马顒划华山而治吧……
  但是,要知道,即使是分什么而治,也还是有一个主次问题的。
  按照司马虓司马楙的建议,那个主当然就是司马越了(王戎不过是个陪衬),这对于目前手握着皇帝的张方和司马顒而言,根本不会接受。
  不过,假如把皇帝司马衷弄到自己手上,以我司马顒为主的话,那时候再谈什么划什么而治的话,倒是可以考虑的……
  
  也许,这是司马越的投石问路之举,在二人上书以后,司马虓就带兵离开了根据地许昌,北上荥阳,距离皇帝近些。
  在洛阳的几个月里,张方的军队甚至比土匪强盗还土匪强盗,他们抢劫了可以抢劫的一切东西。甚至于在司马衷回到洛阳以后,还在城外挖掘了司马衷与贾南风的小女儿哀献皇女司马女彦的坟墓。——据臧荣绪的《晋书》记载,司马女彦聪明岐嶷,8岁便能写字读书,讽诵《诗经》、《论语》。在将要去世的时候,贾南风想给心爱的女儿封一个名位,司马女彦对妈妈说:“我年龄还小,没有成人,根据礼法,下葬是不用公主礼仪的。”不过,贾南风爱女心切,等到下葬的时候,谥为哀献皇女,并用长公主的礼仪送葬。
  连哀献皇女的墓都给挖了,还有什么不能抢的呢?等到把该抢的都抢完了,士兵们开始吵嚷着把抢来的东西带回家去。——除此之外,也许有近处虎视眈眈的司马虓的军队让他们不安吧?
  于是,张方和手下开始商量逼迫皇帝把国都迁往长安——其实,像如此大事,不会不是司马顒的主意,张方只不过是一个工具罢了。从永宁元年301年齐王司马冏当政开始,河间王司马顒无时无刻不在处心积虑地想要爬上最高执政的位置,他首先想到利用长沙王司马乂为诱饵,使司马冏除掉司马乂;结果,事与愿违,司马乂却出人意料地除掉了司马冏;这让司马顒爬上最高执政的愿望落空了;接着,他又不惜联合成都王司马颖兵向洛阳,除掉了司马乂;然而,除掉司马乂以后,他和司马颖一样不愿意呆在洛阳,而是更愿意远远的呆在自己的大本营,遥控朝廷;这让身处朝廷同样有一颗躁动之心的东海王司马越不甘寂寞,企图利用皇帝司马衷的大旗一举除掉司马颖,不过,不幸的是,荡阴之役司马越兵败溃逃;而紧接着,王浚司马腾又把司马颖赶出了邺城。
  如今,司马颖这个皇太弟是当不成了,虽然如此,但是,说实在话,自己也的确少了一个很重要的盟友。如果说在过去关东地区还有一个司马颖,那么,如今的关东除了一个豫州刺史刘乔似乎还心向于自己以外,似乎再也没有一个关系铁的哥们,相反的,倒是遍布司马颖的前对头们——也可以说是自己的对头。
  所以,还是把皇帝弄到自己身边的好。——不过,此次还是显示出司马顒一贯不出头的做法,他深知,迁都一事势必要引起轩然大波,只让张方出面,自己在幕后还有回旋余地……
  
  张方也深感此事棘手,他与手下的人密谋多次,张方的担心主要还是朝中众臣的不合作态度。商量来商量去,张方决定请司马衷出去拜谒祖陵,趁机裹挟着皇帝西去。不过,也许臣下已经耳闻了些许的风声吧,司马衷没有上当,坚决不同意出城。
  但是,张方主意已定,不容你不从。
  11月初一,他带兵强行进入宫中,司马衷一看张方来者不善,吓得赶紧躲到后园的竹林之中。——此时岂是捉迷藏的时候?
  张方的士兵找到了司马衷,把司马衷硬拉了出来,张方在马上对着司马衷行了稽首大礼,说:“胡贼四处纵横,而洛阳的宿卫很少,陛下您今天光临我的军营,我张方将捍卫贼寇,绝无二心!”于是,强迫司马衷坐上了车子。
  司马衷又哭了,卢志劝说司马衷:“陛下,今天您只能听从右将军的话。臣下驽怯,不能于事有补,但是,我只能尽我的微忠,一刻也不离开陛下您的身边吧。”这时,皇帝手下只有12个亲信宦官跟随,中书监卢志也是紧紧跟随着皇帝。
  而张方的手下却趁机争先恐后地把宫中的流苏帏帐割下来做马鞯(马鞍下面紧贴马的皮子)
  等到皇帝司马衷来到张方的营垒以后,憨厚的司马衷又发了一回昏,他对张方说,你这里条件太差,请你的士兵进宫把御用的器皿都拿来,把宫女们也带来。
  于是,晋朝皇宫遭到了一次空前的浩劫:御用的器物、宫中的宝贝被士兵们瓜分殆尽;如饥似渴的士兵们见到同样如饥似渴的宫女们,直接举办了婚礼;魏晋以来,皇宫中保存的无数宝贝丧失殆尽……
  抢完以后,张方还想掩饰罪行,企图放一把火把洛阳皇宫烧掉,卢志苦苦劝谏,他说:“114年以前董卓烧掉了洛阳,至今人们还痛骂他,您如何要仿效他呢!”
  董卓在平民老百姓心目中的无耻形象太深刻了,一听卢志如此说,这次,身为平民百姓出身的残暴张方终于听从了。
  
  于是,司马衷和为数不多的大臣们在张方的军营里暂住了3天,然后,就向西进发了。
  那么,等待他们的又将是什么呢?……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09 00:10: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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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五、东海勤王(1)
  
  
  随同司马衷的大臣主要有:皇太弟司马颖、豫章王司马炽、高光、卢志等人;司徒王戎逃到了郏县;留在洛阳的有:尚书仆射荀藩(荀勖之子)、司隶校尉刘暾(刘毅之子)、太常郑球、河南尹周馥还有没有走的官员们组成的留守政府,代表晋帝发号施令(承制行事),称为“东台”。就在司马衷还在旅途之中的时候,山中无老虎,猴子称大王。东台的官员们一商量,到11月份,就发布了大赦的命令,又把司马颖改的那个建武年号,改回到了原来的永安,并恢复了羊献容的皇后地位。(这是今年的第5次改元,今年太狂了!也是皇后羊献容第三次复位。仅仅距离张方第3次废后才3个月。)然而,似乎张方与这位苦命的女人结下了不解的冤仇,在他得知洛阳擅自复立了羊献容以后,过了不到半年,也就是永兴2年(305年)的4月,张方再一次到洛阳把羊献容废为平民(第四次被废)。
  
  如今,一直是司马顒盟友的司马颖已经失去了利用的价值,司马顒深知,关东的实力派司马越兄弟因荡阴之役而与司马颖有不解之仇。如今,自己把皇帝大驾接到长安,势必引起关东诸侯的不满,如果自己劝说皇帝把司马颖废黜,也许,关东诸侯能够接到这支和平的橄榄枝。于是,在司马衷的队伍刚刚走到弘农的时候,司马顒就派遣自己的司马周弼通报张方,要张方废黜皇太弟司马颖。
  不知道张方有什么想法,结果,张方却拒绝了。车驾走到新安的时候,天气十分寒冷,司马衷掉到马下,摔伤了脚,尚书高光把自己的面衣(蔽面的头巾)献给司马衷,司马衷很感动,口头表示赞扬一次。
  这支浩浩荡荡的队伍就这样跌跌撞撞地来到了长安,在晋帝司马衷在长安组成的中央政府中,一切都是司马顒说了算,他选择百官,改秦州为定州,以张方为中领军、录尚书事、领京兆太守;称做“西台”。
  12月,为了给司马越一个说法,西台下诏:罢免司马颖的皇太弟职务,以成都王的身份回到王府闲居(这当然是司马虓和司马楙的建议啦);以司马衷最小的弟弟司马炽为皇太弟;以司空司马越为太傅,与太宰司马顒共同执掌朝政;以司徒王戎参录朝政(此时的王戎还在郏县避难);以王衍为尚书左仆射;安南将军司马虓、安北将军王浚、平北将军司马腾各在本镇;以司马越的弟弟高密王司马略为镇南将军、司隶校尉,镇守洛阳;以东中郎将司马越的弟弟司马模为宁北将军、都督冀州,镇守邺城(递补司马颖);以镇南大将军刘弘依旧镇守南土;周馥、缪胤各自回到本镇。为了安抚齐王一派,以齐王的儿子司马绍为齐王的后嗣。安排了上层以后,司马顒还没有忘记老百姓们,他让司马衷下诏,要求老百姓的税收减去三分之一,御用物品减去三分之二,并且,为了让司马越放心,还表示等到社会安定以后,就回到洛阳旧都。这下,你司马越应该满意了吧,几乎一切都是按照你的条件办的呀——只是,只是有一点:那就是皇帝在我的手上。因此,司马顒又小心翼翼地让司马衷下诏,任命自己为都督中外诸军事。
  接着,大赦天下,并且改元!
  也就是这一年的最后一次改元为:永兴。
  再回顾一下,便于记忆:304年1月以前还属于太安3年,1月,长沙王司马乂被张方炙杀(还不是烧杀!而是烤死!),为了庆祝胜利,司马颖改元永安;永安年号持续6个月以后,荡阴之役,司马颖获胜,司马颖又改元建武;建武年号持续了2个月,司马颖被王浚司马腾击败,与司马衷一起回到了洛阳,接着被张方裹挟着去了长安,留守洛阳的百官擅自改元,恢复了永安年号;到了接近年底,一直与司马颖并肩作战的司马顒感到司马颖自从司马颖斩杀了三陆、抗拒王师以后,其光辉形象已经一落千丈,已经失去了存在的价值,司马越也以此为由找茬,于是,决定废掉了毫无价值的司马颖,立了新太弟司马炽,又改了年号叫永兴!而永兴元年,此时仅仅还剩下几天,就到了305年的永兴2年啦!真晕……
  司马炽被立的时候,还顾忌曾经的皇太子、如今身在洛阳的清河王司马覃,典书令修穆力劝他就位,司马炽才同意即皇太弟位。
  
  应该说,这样的安排对于司马越可谓是照顾有加。除了司马越本人和司马顒同掌朝政以外,让司马越的两个弟弟司马略和司马模分别主持洛阳和邺城这两个十分重要的都城,这不能不说是一个巨大的让步——为的是司马顒梦寐以求多年的都督中外诸军事这个地位。
  在荡阴之役中逃跑的东海王司马越路过下邳的时候,当时驻屯在下邳的是与司马繇关系很铁的都督徐州诸军事、东平王司马楙,司马楙历来长袖善舞,当他看到司马越忙忙如丧家之犬,司马楙害怕得罪了刚刚得胜的司马颖,所以,拒绝接纳司马越入城。司马越只好逃回了自己的封国东海国。
  司马越当然试图东山再起,但是,如今,司马越并没有立即接受司马顒的好意,他暂时还在观望,因此,推辞了太傅的职务。
  
  在紧接着来临的又一次大风暴的间隙,我们再把目光扫视一下304年的中国吧:西北、西南和并州。
  
  我们似乎已经淡忘了西北的皇甫重。
  长沙王司马乂死后,秦州刺史皇甫重还在为司马乂坚守,他不知道司马乂早就死了,更不用说司马乂死后,还发生了那么多的事情,皇甫重更是一概不知。由于没有接到皇甫商携带来的皇帝亲笔诏书,因此,金城太守游楷、陇西太守韩稚等陇上四郡的兵并没有解除对秦州的围困。皇甫重也无力出城作战,于是,把秦州的外门全部堵死,因此,城内并不知道司马乂被杀的情况。而城外的四郡士兵每次从高筑的土山上前来攻城,皇甫重的城内部队就用连弩射杀攻城部队,并且,皇甫重还在城内挖了很多地道,以防止外军从地下挖进城来,因此,外军围困了一年多,却一直攻不下秦州城,而城内的士兵士气高昂,个个殊死战斗。直到305年,皇甫重派遣自己的养子皇甫昌偷偷跑出城外,等皇甫昌一到城外才发现,这世界变化快,在城内人的心目中还在为司马乂战斗,抵抗的是司马颖和司马顒的军队,谁知道,如今的局势是司马乂早死了,而司马颖也是先胜后败,已经被打得爬不起来了,现如今有实力的当属司空司马越。皇甫昌就去找司马越,司马越感到司马顒刚刚下的和平橄榄枝,自己虽然留有余地,但是,此时还不宜先起兵衅,于是,司马越拒绝了皇甫昌的请求。
  皇甫昌一看司马越没有答应救援自己的养父,立即与司马顒翻脸,他心下当然十分着急,情急之下,皇甫昌想到了一个激化东西矛盾的计策——那就是再次利用那位苦命的皇后。
  
  你张方不是屡屡废黜皇后吗?
  我偏偏就以司马越的名义再次复立皇后,看你生气不?
  于是,皇甫昌就联络过去殿中将领杨篇,对外宣称是司马越的命令,要迎立羊献容做皇后。于是,羊献容第四次被复立为皇后。
  
  羊皇后被立以后,皇甫昌立马利用皇后的命令,让各处发兵讨伐张方,迎还大驾。
  当时,事发突然,开始的时候,在洛阳的百官都还跟从着皇甫昌起哄,但是,终究纸里包不住火,很快的,大家都知道了司马越根本没有这个意思,完全是这个皇甫昌个人导演的一场闹剧,其目的是为了救他爸爸。
  于是,人们联合起来,把皇甫昌给杀了——当然,人们不敢得罪西台,羊献容又第五次被废黜。
  
  这边,司马顒知道秦州难以攻破,只好请求皇帝派遣御史前来宣读诏书,命令城内投降。虽然御史宣读了诏书,但是,皇甫重知道这并非朝廷的本意,还是坚决不执行。可皇甫重也急于了解外面的情况,他派勇士抓住了御史的车夫,皇甫重问道:“我弟弟皇甫商率领大军前来救援,是不是快到了?”
  车夫如实回答:“已经被河间王司马顒所杀。”
  一听,皇甫重脸色一下子变白了。他突然陷入绝望之中,立即叫人诛杀了车夫。
  但是,这个消息风一样传遍了秦州城里的每一个角落,城内所有的人都第一时间知道了再也没有希望中救援部队。
  于是,生存的欲望战胜了一切,人们聚合起来,把皇甫重杀死,向城外投降了。
  皇甫重被平定以后,司马顒把那个在刘弘进攻长安中立了大功的冯翊太守张辅(刘乔的姨家表弟),任命为秦州刺史,此人曾经做过蓝田令、御史中丞,历来不为豪强所屈,比较强势。张辅上任伊始,为了建立自己的威严,一到任就杀了天水太守封尚,接着,又去招陇西太守韩稚开会,韩稚的儿子韩朴知道如果父亲此去必定凶多吉少,杀掉持不同意见的人,联络天水部众,率兵进攻张辅,双方在遮多谷口交战,张辅军被打得大败,张辅本人也被天水的帐下督富整所杀。作为邻郡的凉州,司马杨胤对凉州刺史张轨说:“韩稚擅自诛杀了刺史,明公你作为一方诸侯,应该前去讨伐。”于是,张轨派遣两万人马进讨韩稚,韩稚投降;接着,鲜卑若罗拔能进犯凉州,张轨又派司马宋配迎战,斩若罗拔能,俘虏10多万人口,自此,张轨在西北名声大震。
  西北暂时安定。
  
  西南李雄和罗尚仍在相持。
  到了304年的下半年,李雄似乎找到了一些食物,就开始思量着登基的问题了。他先是很谦虚地找到范长生,以老范是个高人,请求老范下山为皇帝,替民做主,自己和自己的手下做他的臣子。这玩笑开得有点大,老范是坚决不肯。
  于是,在诸将的坚决要求下,李雄称成都王,建元建兴,定都成都,废除晋法,大赦境内,与民约法七章。以叔父李骧为太傅,哥哥李始为太保,折冲将军李离为太尉,建威将军李云为司徒,翊军将军李璜为司空,材官将军李国为太宰。
  
  李雄吃饱了在忙着称王,罗尚吃饱了却打算着打回成都。
  他从泸州移屯重庆,然后,派遣部队进攻蜀国的中部地区,抓获了李骧的妻子昝氏和她的儿子李寿。
  到305年,李雄拜范长生为丞相,老范从西山坐着软轿而来,李雄亲自在门口迎接,尊称为范贤。
  老范已来,就劝说李雄做皇帝好玩,于是,305年6月,李雄又一次的大赦境内,改元太武,即皇帝位,国号蜀。加封老范为天地太师,其余人员也都加封了官职。范长生的1000多家部曲也享受免除税赋的特权。(此是《晋书,惠帝本纪》的说法,但是《资治通鉴》却说是光熙元年即306年的4月李雄即位。)范长生之所以受到李雄的极大尊崇,除了老范曾经接济过李雄部队以外,更重要的是,李氏宗族本身就是天师道信徒,而范长生在天师道内的地位很高,可以说,李成政权近似于一个政教合一的政权。
  
  再关注一下并州的局势。
  刘渊在司马腾的地盘上称王,司马腾不能不管。就在刘渊聚众之初,司马腾就曾经向并州北部的拓跋鲜卑酋长拓跋猗迤请求派军援助,攻击刘渊。拓跋猗迤和弟弟拓跋猗卢,在西河郡(山西省离石县)击败了刘渊,与司马腾在汾河东岸结盟而还。
  等到刘渊建国以后,司马腾又派将军聂玄前去攻击,双方在大陵(山西省文水县)会战,结果,聂玄大败。
  接着,刘渊乘胜略地。
  他命侄儿建武将军刘曜顺势往东南方向进击。刘曜一连夺取泫氏(山西省高平县)、屯留(山西省屯留县)、长子(山西省长子县)、中都(山西省平遥县);又命冠军将军乔晞攻击晋帝国的西河郡(山西省离石县)的介休县(山西省介休市)。晋国介休县长贾浑拒绝投降,乔晞斩贾浑,并打算收贾浑的妻子宗女士当老婆,宗女士一面啼哭,一面诟骂,乔晞又斩宗女士。刘渊得到报告以后,还想树立自己仁义之师的名声,他大怒说:“假使上苍有知,乔晞难道能有后裔?”然后,召回乔晞,贬降四等;并收殓贾浑尸首安葬。
  
  在消除了自己进攻太原司马腾的侧翼威胁以后,305年6月,刘渊开始对太原的司马腾发起了进攻。司马腾再次向鲜卑拓跋酋长拓跋猗迤求救。猗迤的智囊晋人卫操劝说拓跋猗迤支援司马腾。拓跋猗迤率数千轻骑兵南下,杀了汉国将军綦毋豚,再次击退了刘汉政权的进攻。
  司马衷下诏,擢升拓跋猗迤代理“大单于”,加授卫操为“右将军”。
  尽管如此,并州的司马腾仍处于岌岌可危之中……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0 00:24: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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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六、东海勤王(2)
  
  陆机的朋友白沙督孙惠对三陆之死刻骨铭心。
  这从他给淮南内史朱诞的书信中,就可见一斑,他信中说:“想不到三陆相携着身处昏暗的朝廷,一时之间全部被杀,他们三人的死让大道从此沦丧,痛苦之深,难以言表。国家失去了俊秀,伤心的哪里只有我一个人?”就在陆机三兄弟被司马颖杀掉以后,孙惠一怒之下杀掉了司马颖的牙门将梁隽,我们不知道这件事与陆机的死有多大关系,但是,从孙惠一直是深谋远虑这一点来看,如果陆机没有出事,孙惠大约是不会如此冲动的,也许,孙惠杀掉梁隽就是向司马颖示威,也可以说是一种报复。在杀掉梁隽以后,孙惠就隐匿姓名,逃离了邺城。
  
  在司马越荡阴失败、逃回东海国以后,孙惠想借司马越之手为陆机报仇,他自称南岳逸士秦秘之,给司马越的府上投下了一封文辞优美、辞旨鲜明的书信。书信的大意是:虽然您遭到了荡阴之败,但是,胜败是兵家之常事,不足为忧。如今,皇帝蒙尘邺城,您只要连接南方、北方诸侯,致意河间王司马顒,引领江南的锐卒,一定能够取得成功。
  书信原文写得十分动人,司马越一览之下,十分赞赏,连忙命人在大街上张榜寻求写信的人。就这样,孙惠才现身,司马越起用为记室参军。
  然而,计划没有变化快。
  司马越还没有来得及号召勤王呢,王浚就已经把司马颖击败,皇帝司马衷也从邺城回到了洛阳。
  
  司马越只得暂时按捺下一颗悸动的心,时刻关注着局势的细微变化。
  按道理说,你司马越的敌人司马颖已经完蛋了,你也该歇一歇吧?于是,司马越这才走了那步让司马虓和司马楙联名上书的棋,就是要向司马顒投石问路。
  司马顒不是不明白,他先下手为强,慌忙让张方将司马衷挟持到了长安,把司马衷弄到长安以后,司马顒又把石头投了回去,提出了表面内容与司马越原来的意见看起来毫无二致的另一套和解方案。
  但是,问题的关键是:皇帝在你手里,而不在我司马越手里!
  东海国的中尉刘洽劝说司马越起兵勤王,司马越同意了。
  于是,司马越在隐忍了数月之后,于305年(永兴2年)的7月,任命刘洽为左司马,曹馥为军司,发出告全国同胞书,表示:“要联合忠义之士,西去奉迎天子,回老家洛阳”。
  说得冠冕堂皇,其实,谁都知道,这是司马越与司马顒争夺谁是老大的战争:现在是谁把皇帝司马衷抓在手里,谁就想息事宁人。此前,司马虓提出的建议多好啊,但是,那时候,司马衷是在洛阳,如今,你司马顒把皇帝弄到了你的手上,过去的建议自然统统失效。说什么司马越和司马顒夹辅皇室,一个太傅,一个太宰的,看似平等,谁都清楚,谁手里攥着皇帝司马衷,谁就是老大!
  这才是司马越起兵的根本原因。
  
  从表面上来看,司马越的这支关东军实力巨大:
  首先是司马越的兄弟们:并州刺史司马腾,北中郎将司马模(镇邺城),青州刺史司马略;还有豫州刺史从弟司马虓。
  其次是因曾经并肩作战而与司马腾结下友谊的王浚,自然也是站在司马越一边。
  
  其实,看似强大的关东军,却并没有想象的那么步调一致。
  因为,并州的司马腾正被刘渊打得自身难保,无暇顾及;青州刺史司马略很快就被刘根的起义打得躲到了聊城,也有心无力;而咄咄逼人的司马虓也因与豫州刺史刘乔的纠葛,弄得分身乏术……
  于是,司马越的这场讨伐司马顒、迎接晋惠帝司马衷回洛阳的勤王战,从一开始就注定要演绎成为一场混乱不堪、狼烟四起的乱战……
  
  行动开始的时候,局势对于司马越来说,似乎是那么顺利。
  首先是眼前的东平王司马楙的态度转变得很快:当司马楙听说司马越向天下发出檄文,要西上迎接皇帝返回旧都的时候,司马楙有些担心。因为,就在前不久,当司马越荡阴之败逃回下邳的时候,司马楙害怕被司马颖怪罪而拒绝接纳,司马越只好回到了自己的封国。看到司马楙的忧虑,司马楙的长史王修说:“司马越是宗室德高望重的人,如今将要行大义,迎皇帝,您还是应该把徐州都交给他,这(不仅可以免祸,而且)成就您可让之美!”
  司马越大喜,以司空领徐州都督,并让司马楙领兖州刺史。司马楙自封为兖州刺史,车骑将军,上表通知皇帝。司马衷接到通知以后,(其实是司马顒)为了瓦解司马越阵营,拉拢司马楙,就派使者刘虔按司马楙自封的官,拜他为车骑将军、兖州刺史。
  可问题是:此时的兖州刺史是司马虓的部将苟晞!
  苟晞,字道将,河内山阳人,跟司马越、司马冏、司马乂都干过,司马越北伐司马颖的时候,苟晞是北军中侯。荡阴之败以后,苟晞逃奔司马虓,司马虓承制用苟晞为代理兗州刺史。此时,司马楙去做兖州刺史,苟晞能顺利交接么?司马楙心里直打鼓,就给使者刘虔一些兵马,让刘虔谎称皇帝诏书要杀掉苟晞。——司马楙习惯性地想借刀杀人。
  等刘虔到了兖州,苟晞却已经让位,司马楙顺利当上了兖州刺史。
  不过,司马楙的这种做法不能不使司马虓和苟晞感到强烈的不满。
  
  对于司马越而言,在起义之初,司马楙就“深明大义”地将徐州让给了自己,这不能不让人大喜过望。这兴许预示着这次行动会顺利起来。司马越如今身处徐州,更多的要引用江淮勇士充当自己的部属,他想到了前不久才平定了石冰叛乱的陈敏,就立即给陈敏下书,大大地夸奖了他一番,拜为右将军、假节、前锋都督,请求陈敏联兵西上。
  值得庆幸的是,陈敏也答应了。
  
  喜事还有呢:
  驻屯荥阳的堂弟司马虓与河南尹周馥(与王浑一起平定吴国的周浚的堂弟)、司马越的弟弟平常公北中郎将司马模、长史冯嵩杀白马结盟,共同推举司马越为盟主。
  此时,司马越的兄弟们都是一方诸侯,他们随意任免刺史,因为,关东很多人士包括朝廷大臣也都投奔到司马越一边。
  
  关中的司马顒看到这种情况,感到和解无望,如果再不以中央的名义表明态度,任由其发展下去,事情对自己一方会越来越不利。于是,司马顒就让司马衷下诏,罢免了司马越众兄弟的官职,并命令他们都回到各自的封国里面去,——显然,这是办不到的。司马越不仅不奉诏,反而让自己的堂侄子琅琊王司马睿为平东将军,监徐州诸军事,留守下邳,司马睿任命王导为司马,全权负责后方的军事事宜;而司马越本人则在305年7月大张旗鼓地提出要把皇帝迎回洛阳,亲帅甲士3万,往西推进到萧县地区……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1 09:49: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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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七、公师起兵
  
  司马越承制拜自己的弟弟平昌公司马模为北中郎将,镇守邺城以填补司马颖走后的空缺。就在司马模刚刚到任后不久,司马越起兵勤王的同时,即305年7月,司马颖过去的将领公师藩、楼权、郝昌等就在清河隃县(今山东平原南)起兵了。
  毕竟司马颖在河北镇守了多年,河北人民对司马颖还是十分怀念的,因此,公师藩起兵以后不久,人马就猛增到几万。在公师藩的这支胡汉部队里,就有一个将来大名鼎鼎的人物。
  这个人就是石勒。
  
  石勒,字世龙,最初的名字,叫*(此字打不出,音:背),是上党郡武乡人(今山西榆社北)。据《晋书,石勒载记》记载,石勒的祖先是属于匈奴19支部族之一的羌渠别部;《晋书•北狄匈奴传》所载,云入塞匈奴19种,其中有羌渠一支。而《魏书》则称,石勒部族因为居住于武乡羯室,所以,才被称为羯胡。
  西晋羯族昙花一现,有关这一部族的来源,资料甚少。因此,也引起了学者们的关注,其中,大体上有以下几种说法:
  一是,夏曾佑认为,羯族不是匈奴人,而是西亚诸族人;
  二是,王国维认为,羯族是附属于匈奴入塞的羌渠部後裔;
  三是,黄文弼认为,羯族是来自西域,与匈奴有关但不同属的种族;
  四是,吕思勉、钱穆认为,羯族是与羌族有关的种族;
  五是,陈寅恪、姚薇元、王青认为,羯族是属西域的月氏胡,如,陈寅恪先生在引用《新唐书》221下《西域传》康国条:“……募勇敢者为柘羯,柘羯者,犹中国言战士也。”又《大唐西域记》一《飒秣建国》条:“兵马强盛,多是赭羯。赭羯之人,其性勇烈,视死如归,战无前敌。”据此认为,羯人就是赭羯之人,也就是月氏人。(见《陈寅恪魏晋南北朝史讲演录》第77—78页)。
  六是,谭其骧认为,羯人是中亚康居人统治下的索格底亚那人。(谭其骧:《羯考》,《东南日报》副刊,1947年)。唐长孺认为主要为西域胡。(唐长孺:《魏晋南北朝史论丛》,第416页)。王仲荦认为羯人是石国人。(王仲荦:《魏晋南北朝史》上册,第241页)
  
  各种说法都有各自的依据,上世纪七十年代,童超经过多方考证,认为羯人是中亚康居人,但羯人不是被康居人所征服的南部农业居民——索格底亚那人,而是康居(羌渠)的游牧人。两汉时期,康居羁属匈奴,可能有一部分人随匈奴东来。(童超:《关于五胡内迁的几个考证》,见《山西大学学报》1978年4期)。
  综上,学者们的看法在细节上有差异,但是,大多数学者的看法还是认定,羯族与匈奴族并非一个种族,应该处于郭钦所说的“上党杂胡”,这从他们的高鼻、深目、多须的外貌和信奉的拜火教等可以确定。羯族在匈奴族中也是地位比较低下的,大约属于匈奴族的奴隶地位吧。
  
  史料记载,石勒从小就壮健胆大,并且喜欢骑马射箭,深为当地的郭敬和宁驱爱重。(另据《太平御览》卷500引《邺中记》称:“石勒字世龙,上党郭季子(即郭敬字)奴也。”可能他在并州的时候已经沦为奴隶了。)他的爸爸是部落的小帅,叫周曷朱,这个周曷朱性情残暴,不服众,只好把部落的管理权交给了石勒。到太安年间(302——303年,主要是303年,因为302年才几天属于太安年),并州发生饥荒,石勒投奔雁门的宁驱生活,当时的北泽都尉叫刘监的就要卖掉石勒,被宁驱藏匿。在宁驱家中也不是长久之计,石勒偷偷地去投奔纳降都尉李川,应该是想去当兵活命。然而,在路上遇到了老乡做生意的郭敬,石勒是一边拜一边哭,只说又寒又饿,说得郭敬也是感慨得只掉眼泪。
  石勒对郭敬说:“如今群胡饿得很,应该诓骗他们说是去河北就食,然后把他们骗到河北卖掉,这样的话,对双方都有好处。”
  正好建威将军阎粹对并州刺史司马腾建议,把胡人卖到山东,来换取军粮,于是,司马腾就派将军郭阳、张隆俘获群胡,石勒也被抓到,两个人一个枷,卖到河北——还没有卖人家,石勒自己倒被人卖了。不过,郭阳是郭敬的族兄,一路上在郭阳和郭阳侄子郭时的照顾下,石勒也没有吃多大的苦。到了山东,石勒被卖给了庄平人师欢为奴,师欢感到此人不是寻常之人,就免除了他的奴隶身份。师欢家附近有一个牧马场,里面有一个强盗头领叫汲桑,石勒依靠自己会相马的本事结好汲桑。
  于是,石勒自己又召集了王阳、夔安、支雄、冀保、吴豫、刘膺、桃豹、逯明等八骑靠打劫为生,后来,郭敖、刘征、刘宝、张曀仆、呼延莫、郭黑略、张越、孔豚、赵鹿、支屈六等又参加进来,号称为十八骑。又到东面的赤龙、骥等牧马场中,夺取马场的马匹,去其他地方抢劫财物,回来孝敬汲桑。《太平御览》卷21引《赵书》说,这个汲桑“六月盛署而垂重裘、累茵,使十余人扇之,患不得清凉,斩扇者。”也就是说,6月大热天,这个汲桑穿着华贵的皮袄,(估计是抢来的,想赶紧享受享受)让十几个人围着他给他扇风,可是,还是热啊,热得满头大汗,汲桑恼了,把扇扇子的人给杀了。因此,军中就传出了一首歌谣叫做:“奴为将军何可羞,六月重茵被狐裘,不识寒暑断人头。”
  
  如今,汲桑和石勒听说公师藩起兵了,两人一合计,就带上手下的放马人连同牧马场里的几百马匹,去投奔公师藩。直到此时,石勒还没有大名,汲桑给石勒起了石姓,名字叫勒。——自此,这个名字威震了华夏很多年。
  公师藩见到二人,大喜,拜石勒为前队小队长,跟随部队转战燕赵,相继攻杀了阳平太守李志、汲郡太守张延等,转而进攻身在邺城的平昌公司马模……
  听到公师藩的队伍声势浩大,司马模大惊失色,就连他自己的手下将领看到公师藩势大,也密谋响应。好在广平太守丁绍闻讯立即率兵赶来救援,这令司马模大为感动,在援军的帮助下,司马模派遣将军赵骧迎击公师藩,赵骧一战击退了公师藩。
  然后,公师藩转而进攻平原、清河,分别杀害了两地太守王景和冯熊。
  接到司马模的求救,范阳王司马虓也派遣苟晞与广平太守丁绍一起攻击公师藩,把公师藩打得四处乱跑——战斗结束后,司马模对丁绍的救命之恩念念不忘,他命令冀州各地为丁绍建造活人祠堂进行祭祀。
  
  尽管如此,河北的司马模如今很难腾出手来,全力支援自己哥哥司马越的勤王大举……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2 13:25: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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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八、刘乔背盟
  
  
  其实,在司马越起兵之初,豫州刺史刘乔就已经集结兵马,准备西上迎回皇帝了。
  然而,司马越一个十分低级的错误,却把刘乔推到了司马顒的怀抱……
  就在司马虓等人推举司马越为盟主后不久,也不知是为了让司马虓军政统一,便于协同;还是不想让刘乔与自己争功——毕竟自己距离关中没有刘乔近,司马越任命司马虓为都督河北诸军事、骠骑将军、持节,领豫州刺史;任命刘乔为安北将军、河北的冀州刺史,明显是把刘乔支走。
  刘乔,字仲彦,河南南阳人,是汉朝的宗室。曾经与益州刺史罗尚一起担任过王戎的参军,参与伐吴之战;后来也曾参与过诛杀杨骏、诛杀贾谧等活动。在张昌之乱时,被任命为威远将军、豫州刺史;讨灭张昌以后,被升为左将军。
  刘乔以为,司马越的这种任命没有法律依据,这并非来自皇帝的命令,因此,他拒不接受。是啊,你司马越是什么啊,你如今仅仅是司空,西台给你的太傅你并没有接受,你就什么理由也不讲,把我从富庶的豫州赶到刚刚经过变乱、满地饥馑的冀州去?没门……
  此时的司马虓正屯兵荥阳。
  本来,刘乔出兵迎接皇帝回銮,是出于道义上的考虑。说到底,刘乔本人与司马顒还有着那么一点点天然的联系:刘乔的姨家表弟张辅就曾经是司马顒的亲信,为司马顒大败刘沈立下了大功。如今,也许在小肚鸡肠的司马越看来,刘乔的立场就像荆州的刘弘一样叫人把握不定,不如干脆把他弄得远远的。
  这无疑是把刘乔推到了司马顒一边。
  于是,刘乔发兵抗拒司马虓前来接收豫州刺史的位置(三国时魏国豫州治一徙再徙, 自谯而徙项, 自项而徙安成,晋平吴后徙治陈。周口市淮阳县),但是,要抗拒司马虓就必须找一个合适的理由。
  刘乔把矛头对准了与司马虓亲近的颖川太守刘舆。刘舆是刘琨的哥哥,弟兄二人和司马虓关系走得都很近,司马越起兵以后,司马虓就任命刘舆为颍川太守、任命刘琨为自己的司马;司马越则任命兄弟二人的爸爸刘蕃为淮北护军、豫州刺史(豫州刺史当属于《晋书刘琨传》的误记,因为司马越已经任命司马虓为豫州刺史了,那么刘蕃就不当再有此任。)
  刘乔上书皇帝称刘琨兄弟胁迫司马虓,抗拒诏命(应该是指没有听从司马顒的返回封国的命令),树立亲党,合聚兵马等等。
  
  刘乔一边给司马顒上表,一边精神百倍,厉兵秣马,时刻准备给予司马虓一致命的打击,而此时,一个机会很快就降临到了刘乔的头上了……
  
  话说那个东平王司马楙自打当上了兖州刺史以后,作威作福,征求不已,弄得郡县苦不堪言。消息很快就传到了司马虓的耳朵里,本来司马虓就对你司马楙把苟晞赶跑耿耿于怀,这下可好,司马虓就势又把苟晞再派遣回去当兖州刺史,而把司马楙弄到更远一点的青州,让他去做都督青州诸军事。
  这下司马楙不干了。他拒绝苟晞上任,为了争取外援,司马楙站到了司马顒的一边,偷偷与豫州刺史刘乔联合抗拒司马越、司马虓兄弟。司马虓大怒,派遣将军田徽率军东进讨伐司马楙,一举击败了司马楙的兖州部队,司马楙逃回自己的封国东平,苟晞这才又重新当上了兖州刺史。
  
  田徽大军东进打击司马楙,给了刘乔一个千载难逢的好机会——如今司马虓的后方许昌正处于异常空虚的状态。305年9月,瞅准时机的刘乔果断出击,进攻身在许昌的司马虓,司马虓兵微将寡,很快就被刘乔击败。刘舆的弟弟刘琨与汝南太守杜育等率兵援救司马虓,还没有到达战场,司马虓就败了,于是,刘琨兄弟就与司马虓一起逃往黄河以北,而刘乔则把没有逃脱的刘舆兄弟的父母给抓了起来。
  
  在击败司马虓的同时,刘乔派遣自己的儿子刘佑率军堵截司马越的西上部队,双方在萧县的灵璧对垒。
  
  接到了刘乔的上表,司马顒不禁大喜。本来他十分担心关东的诸侯同心西向,如今,刘乔从中分化出来,那不是好事是什么?正瞌睡有人送上个枕头……
  
  于是,摇摆不定的司马顒终于下定了决心。305年10月,司马顒让皇帝下诏彻底与司马越等人决裂,诏书首先从刘舆兄弟和赵王司马伦是亲戚说起,斥责道“早应该把你们给杀了,结果饶了你们的性命,可是,小人却没有顾忌,为恶更多,擅自任命苟晞为兖州刺史,断绝王命。”如今,我将命令镇南大将军刘弘、平南将军彭城王司马释、征东大将军刘准、如今派遣右将军张方为大都督,督建威将军吕朗、阳平太守刁默,(《晋书,惠帝本纪》称以建武将军吕朗,广武将军骞貙、建威将军刁默等为军前锋)率步骑10万,同会许昌,诛杀刘舆兄弟,敢有举兵抗拒的,诛杀五族。能杀掉刘舆兄弟的,封3000户侯,赏赐绢5000匹。
  其实,在司马越起兵之初,张方就曾经建议司马顒说:“我所带领的部队仍有10万余众,用这支部队奉送皇帝回到洛阳,让成都王司马颖还回到邺城,您仍留在长安,我再出兵北上讨伐博陵。如果这样的话,天下可能多少会安定一下的,少了举手起义的人”。但是,当时,司马顒感觉事情重大,没有同意。
  如今,司马顒看到刘乔从司马越的阵营中脱离出来,而且河北的公师藩也已经起兵要迎接成都王司马颖,这让司马顒精神为之一振。在命令张方率兵东出的同时,司马顒感到还有必要继续利用司马颖的剩余价值,于是,他任命司马颖为镇军大将军、都督河北诸军事,给兵1000人,让他辗转回到河北,镇守邺城;如果去不了邺城的话,就总统楼褒、石超、王阐等军,驻防河桥;同时,又任命卢志为魏郡太守,去安抚河北。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3 14:07:5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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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九、刘琨反击
  
  听到司马虓失利、司马颖准备返邺的消息,司马模立即派遣将军宋胄进居河桥,阻止司马颖北上。
  
  即使是在局势一团乱麻的时候,仍然有一些有趣的小插曲出现:305年11月,立节将军周权谎称接到皇帝的诏书,自称为平西将军,第五次复立皇后羊献容,这是羊献容在6个月前被皇甫昌旋立旋废后的又一次旋立旋废。洛阳令何乔进攻周权,把周权杀掉,又把皇后羊献容废黜,这是羊献容的第六次被废。羊献容的反复被废被立,让我们都看的眼花,更让远在长安的司马顒十分恼火,他假称圣旨,派遣尚书田淑前往洛阳,命令东台的官员把羊献容赐死。司马顒前后颁发了好几道诏书,但是,洛阳留台的官员就是拒绝执行命令,司隶校尉刘暾等上书坚决反对,认为:“平民羊献容,家门残破,软禁空旷的离宫,警卫森严,根本不可能跟奸人勾结作乱。无论愚蠢之辈或智慧之士,都异口同声,称她冤枉可怜。现在,诛杀一个走投无路、困苦无告的女子,而使普天之下都感到悲惨,对国家的安全,有什么帮助?”司马颙勃然大怒,命驻防在洛阳的建武将军吕朗,去逮捕刘暾。刘暾遂逃往青州,投靠高密王司马略。但经过这一周折,羊献容也侥幸地逃过了一死。
  
  在司马越与司马顒、司马虓与刘乔的对垒中,不是没有以国家安危为重,对交战双方苦口婆心地说和的人,这个人就是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的刘弘。
  虽然司马顒在皇帝所下的诏书中,命令刘弘出兵作为刘乔的后援,但是,刘弘并没有听从,反而率兵进攻了平南将军彭城王司马释,将其赶出了南阳。从个人感情上来说,刘弘对司马顒并不看好,其间的原因主要来自对司马顒大将张方的厌恶。
  因此,刘弘给刘乔写信道:
  “刚刚听说适承范阳王司马虓想代替您做豫州刺史,您受命朝廷,位居一方诸侯,突然被迁代,的确不太公平。然而古人有句古话:牵着牛践踏别人的田地,确实有罪,但是,就此把人家的牛夺走,那更不对了。您咽不下这点忿怒,甘心成为战端,我个人以为您错了。……如今天下纷纭,主上蒙尘,此正是忠臣义士同心戮力王室的时刻。”最后,劝说刘乔与司马虓捐弃前嫌,重归于好。
  司马越将要讨伐刘乔,刘弘又给司马越写信去劝说,书信还是先说明了皇帝如今蒙尘西北,我们大家应该齐心协力把皇帝弄回旧都才是。然后说明矛盾的起因是由于擅自让司马虓代替豫州刺史这一做法不合适造成的,……并指出“今奸臣弄权,朝廷困逼,此四海之所危惧,宜释私嫌,共存公义,含垢匿瑕,忍所难忍,以大逆为先,奉迎为急,不可思小怨忘大德也。”这里的奸臣应当是指司马顒、张方而言的。
  看到自己说服不了双方,刘弘情急之下,又上表司马衷,先说明事情的经过,并指出司马顒和司马越双方都有错误。再说明如今如果一味的相互争斗,那么,四夷胡人就会趁虚而起,最后他请求司马衷下诏让司马越、司马虓与刘乔和解,各自退回到自己的边界内,并且明确以后谁擅自兴兵的,天下共同讨伐他。
  刘弘当然是站在维护整个晋王朝整体利益的角度看问题的,这与司马顒、司马越等人相互之间争权夺利本不属于同一层次。当时,河间王司马颙正是看到了刘乔打败了司马虓,才决心不惜与关东一战,自己的大军也已依次出发了,其正想依靠刘乔作为自己的外援,你刘弘现在说让刘乔与司马虓司马越和解,那不是与司马顒的想法背道而驰吗?
  因此,皇帝司马衷自然不会下和解的诏书了。刘弘见状,就派都护刘盘率领自己的荆州兵去接受司马越的指挥,加入到了司马越的阵营中。
  
  除了刘弘之外,还有两个人参与了穿针引线的工作:缪播、缪胤堂兄弟二人。缪播是司马颖的太弟中庶子,但是却与司马越关系很好,缪播的堂弟缪胤是司马顒前妻的弟弟,现为右卫率。司马越起兵以后,就派遣二人去长安说服司马顒,条件是把皇帝接回洛阳,然后,司马顒和司马越分陕而治。司马顒对缪播兄弟十分信任,就想答应司马越的条件——司马越的条件还是我司马越是老大,因为洛阳在我的地盘上,那么,皇帝就在我的手上。这时,张方却说:“大王您占据着关中的形胜之地,易守难攻,并且国富兵强,正可以挟天子以令诸侯,为什么要受制于人呢?”当时,司马顒没有听从。
  
  再说仓皇逃往河北的刘琨和司马虓。
  渡过黄河以后,刘琨找到了如今担任冀州刺史的温羡(魏扬州刺史温恢的孙子),因为刘琨与温羡的弟弟温憺(温峤之父)是“一肩挑”,也就是说:刘琨是温峤的姨夫,(《晋书,温峤传》:“刘琨妻,峤之从母也。”),刘琨就是利用这种关系,去说服老实人温恢把冀州刺史的位置让给司马虓。温羡果然就同意了。于是,司马虓自领冀州刺史,立刻投入到整顿军备的工作中去,准备再次渡河打回老家,另派遣刘琨北上幽州,请求幽州刺史王浚帮忙,一是请求王浚上表皇帝,让司马虓领冀州刺史,使司马虓的官职合法化;二是借来鲜卑或者乌丸骑兵。
  王浚满口答应,并同意给刘琨突骑800人,这800精锐骑兵可是非同小可,全部是骁勇异常,常为军锋。
  刘琨借来这支突击骑兵部队,连同司马虓在冀州召集的部队,共计突骑5千人马,渡过黄河突然对刘乔部队发起攻击。
  刘乔用囚车装着刘琨的老父亲刘蕃,率兵退守考城(河南兰考县)据战。但是,刘乔的部队已经被打怕了,一时间,部队战心全无,崩溃瓦解,刘琨一战救出了父母。
  刘乔收拾残兵败将,仅带500骑兵退回到平氏(今南阳市桐柏县平氏镇)。
  接着,刘琨率兵进入司马虓的老根据地许昌,许昌人开门欢迎司马虓刘琨的到来。而此时,司马越的部队还被刘乔之子刘佑的部队堵截在灵璧附近,并且,初战司马越失利,司马越任命的前锋常胜将军陈敏也被刘佑打得满地找牙。陈敏看到中原大乱,自己不想再趟这浑水,就对司马越说自己回江东去再调发精兵。司马越答应了,于是,陈敏离开了司马越的部队,南下历阳(安徽和县)。
  司马虓安定了自己的后方以后,派遣都护田徽带领800突骑,东进接应司马越,遇到刘佑的部队,刘佑部队又一次不战而溃,刘佑本人也在混战中被杀。
  
  清除了刘乔挡在西上道路上障碍,司马越的部队于305年12月进抵阳武(河南原阳县);而此时,司马顒的吕朗等军驻守着荥阳,司马颖则进驻了洛阳。王浚又派遣祁宏率领鲜卑、乌丸突骑作为司马越的前锋部队;刘琨也相继在黄河渡口斩杀了司马颖部将王阐,在荥阳斩杀了司马颖的部将石超。
  关东诸侯逐渐占据优势,向洛阳压来……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4 00:05:3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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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陈敏割据
  
  就在关东诸侯大军云集荥阳附近的时候,也就是305年年底,脱离了司马越部队的陈敏在历阳却举兵反叛了!
  其实,陈敏割据江东的心思从击灭石冰以后就有了,他的父亲听说以后,曾愤怒地说:“灭我门户的,就是这个小子啊!”忧愤而死。
  当陈敏脱离司马越的征讨大军返回历阳的时候,他遇到了弃官回家的江南人甘卓。
  甘卓,字季思,曾祖是吴国名将甘宁。州举为秀才,做过吴王司马晏的常侍,因讨伐石冰被封为都亭侯。司马越起兵以后,引为参军,出捕离狐县令。甘卓看到天下大乱,弃官东归。
  在历阳,陈敏和甘卓一见如故,两人一起商量割据江东的大计,说得情投意合,当下结成儿女亲家:甘卓的女儿嫁给陈敏的儿子陈景。
  两人商量妥当,由甘卓假称受皇太弟司马炽的命令,任命陈敏为扬州刺史,陈敏命令弟弟陈恢和将军钱端等渡江向南略地,命令弟弟陈斌向东略地,江州刺史应邈、扬州刺史刘机、丹阳太守王旷等都弃官逃跑。
  于是,陈敏就顺利地占据了州兵甚少的江东之地。
  陈敏深知,要想在江东扎下根,就必须依靠江南的世家大族的支持,没有了江南世家大族的支持,一切都将成为泡影。因此,就在陈敏占据江东各郡、分置子弟为各州郡的长官的同时,也很注意拉拢江东的世家大族,分别任命顾荣为右将军、丹阳内史;本来任命贺循(吴国名剑贺齐曾孙,父亲贺邵为吴国丞相)为丹阳内史,但是,贺循推辞脚上有病,手握不住笔,写不成字,再加上喜欢服用五石散,披头散发,光着膀子,做不成官,陈敏也就算了,只好让顾荣兼任丹阳内史。以周处之子周玘为安丰太守,加四品将军,周玘也是称疾不行。
  其他的江南名士,全部都被陈敏任命为郡守、将军,人数共计有40多人。
  陈敏的弟弟陈昶知道顾荣等人怀有贰心,劝陈敏将江东名士全部杀掉。顾荣听到这个消息,赶紧对陈敏表示忠心,他劝说陈敏:“中国发生大乱,胡夷扰乱中原,我看太傅司马越今日是没有能力重振华夏,生灵将要受到涂炭。江南虽然经受了石冰之寇,但是豪杰之士还尚存。我顾荣经常担心这世上没有窦氏、孙、刘之策,来保存江南。如今将军您怀有神武之略,并有孙吴之能,已经在讨平石冰的战争中立下功勋,勇略冠于当世,现在您带领着数万甲士,大小战舰如山一样多,荆州地区虽然还有几州没有平定,想来也是能够轻易平定的。如果您能够相信江南的名士们,不要让谗言迷惑您的试听,我想大事一定能够成功。”
  听了顾荣一番话,陈敏点头称是,放下心来。
  于是,陈敏让自己的手下推举自己为都督江东诸军事、大司马、楚公,封十郡,加九锡。并上表皇帝,称自己将率领大军自长江进入黄河,西上司马衷的銮驾到江南。随后,陈敏即任命自己的弟弟陈恢做荆州刺史,率军西上攻击武昌。
  
  司马越、司马虓等人可以随意承制任命官吏,这毕竟是司马氏家族内部的权力纷争,还算不上什么反叛,而一个小小的广陵相陈敏竟敢承制自封为大司马,赶跑朝廷命官,自行任命官吏,这在司马顒看来当然就是叛乱了。
  尽管东线战事吃紧,但是,作为中央政府不得不对此有所行动。司马顒任命张光为顺阳太守(河南省淅川县东南),率步骑混合兵团五千人,前往荆州,讨伐陈敏;而此时,镇南大将军、都督荆州诸军事刘弘,也派江夏郡(湖北省云梦县)郡长陶侃、武陵郡(湖南省常德市)郡长苗光,进驻夏口(湖北省武汉市);又命南平郡(湖北省公安县)郡长、汝南郡(河南省息县)人应詹,统领长江舰队,作为后援。
  
  陶侃与陈敏都是庐江郡(安徽省舒城县)人,又是同一年被保荐当官的,两人曾经一同去京师洛阳。随郡(湖北省随州市)郡长扈怀就警告刘弘说:“陶侃身居大郡,手握强兵,万一怀有二心,荆州就没有了东门!”刘弘回答说:“陶侃忠贞干练,对此我早就知道,绝对不会出事的。”陶侃听到这个消息,就派他的儿子陶洪、侄儿陶臻,去刘弘那里留作人质。刘弘任命二人当参军,然后送给他们很多礼物,仍然教他们回去,并说:“你叔父要出征远行,你们的祖母年纪已经年老,你们应该亲自回去奉养。一介匹夫相交,尚且还不忘恩负义,更何况大丈夫呢!”
  
  305年年底,刘弘擢升陶侃当前锋大营总指挥阻截陈恢的西上兵团。陶侃把运粮船改建成战舰,大家都认为不可以,陶侃说:“用国家的船只攻击国家的贼寇,有什么不可以!”两军接战,陶侃多次击破陈恢的部队。陶侃纪律严明,赏罚公平,打仗缴获的财物,全部都分给部下,自己一点都不留。又与皮初、张光、苗光等将领在长岐(湖北省黄陂县西南)联合击破陈敏的部将钱端。《晋书,张光传》对此有较为详细的记述:将要开战的时候,陶侃以襄阳太守皮初带领步军正面迎敌,让张光的步骑埋伏在岸上,让武陵太守苗光率领的水军埋伏在沔水(今汉江)里,战役一开始,首先由皮初等人与敌人交战,接着,水陆伏兵一起接应,将钱端击败。
  
  虽然身处不同的阵营,但是,刘弘却对张光非常敬重,称他为“南楚之秀”。此时,南阳郡(河南省南阳市)的郡长卫展劝说刘弘:“张光是司马颙的心腹,您既然投靠到了司马越的阵营,那么还是最好诛杀张光,以表明自己的立场。”刘弘说:“司马颙的行为,与张光无关。杀掉他人来谋求自身的安全,这不是正人君子所为。”同时,刘弘还上书皇帝,赞扬张光的功劳,请求朝廷提拔张光。前广汉太守辛冉——那个惹起益州流民叛乱的人——此时也跑到荆州存身,此人看到天下大乱,对刘弘献计,让刘弘也背弃朝廷,割据一方,刘弘听后,大怒,下令将其斩首。
  
  由于刘弘的仁爱、忠贞,荆州上下团结一心,一时之间,陈敏在长江中上游无法取得进展。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5 00:0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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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一、惠帝返洛(1)  
  
  听到刘乔战败的消息,司马顒的心情降到了最低点。
  河北有公师藩、河南有刘乔,一个牵制了司马模,一个牵制住司马越,并州还有一个刘渊,搞得司马腾分身乏术。似乎自己有全胜的把握,谁知,气势汹汹的公师藩很快就被司马虓打得四处逃窜,刘乔也很快销声匿迹。难道说王浚的乌丸鲜卑突骑真的那么厉害?
  过去缪播缪胤兄弟也曾经建议自己与山东和解,但是,有张方从中作梗,如今东军逐渐转为优势,是战是和呢?
  
  其实,司马顒阵营中很多人都不想再打下去了,这仗真是没有什么意义,完全是内耗。
  可是,张方是强硬的主张派,如果不把他扳倒,和谈无从谈起……
  参军毕垣曾受过张方侮辱,因此时时准备报复,他瞅准司马顒的犹豫,就对司马颙说:“张方把军队一直驻扎在霸上(陕西省西安市东灞河畔),听说山东勤王军强盛,故意逗留不肯前进,要对他早加防备。他的亲信郅辅知道他的阴谋。”缪播、缪胤也劝司马颙说:“最好是除掉张方,向天下请罪,山东军队自会平息。”
  司马颙派人召见郅辅,要问明情况。
  毕垣先在外面等候,见到郅辅来到,先问郅辅:“张方密谋叛变,有人说你知道实情。大王如果问你,你该怎么回答?”郅辅一听大惊失色说:“我真的没有听说张方打算叛变啊,你说我该怎么办?”
  毕垣说:“大王问你的时候,你最好含糊其辞,只回答:'啊!啊!’,只有这样才能救你一命。否则的话,你将大祸临头。”郅辅进去后,司马颙问说:“张方谋反,你可知道?”
  郅辅说:“啊!”
  司马颙说:“教你取他性命,你愿意吗?”
  郅辅说:“啊!”
  于是,司马颙派郅辅送一封信给张方,让郅辅乘机行事。
  郅辅过去是长安中的富人,张方微贱的时候,郅辅给予他很多照顾,因此,二人情同手足,关系非常好。所以,郅辅身上带着刀到张方的军营,侍卫也不疑心。
  张方在灯光下拆信,郅辅就站在一旁,趁张方不备,郅辅挥刀一下子砍下了张方的人头,这个杀人魔王最终被自己的领路人所杀。(历史无数次地证明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成也萧何,败也萧何”,使人甚至怀疑有些时候,一个人命中注定是为另外一个人活着?)
  然后,郅辅飞马回报司马颙,司马颙任命郅辅当安定郡(甘肃省镇原县东南曙光乡)郡长,并把张方人头送给了司马越,请求和解。
  
  然而,此一时彼一时。
  过去,是司马越焦头烂额,一个刘佑把自己打得出不了萧县,身边的司马楙还暗通长安。所以才提出和解方案。如今呢,刘乔、司马楙,包括公师藩都从地上打到了地下,王浚派来的祁宏鲜卑乌丸突骑势不可挡,就此就把你司马顒拿下,你现在还想按照原来的条件和解?
  做梦去吧。
  司马越拒绝和解。
  
  非但没有和解,反而东军加紧了进攻的步伐,并取得节节胜利。
  305年12月,成都王司马颖进驻洛阳以后,曾派遣将军楼褒驻防黄河大桥。东军司马模的将领宋胄,于306年年初率军袭击黄河大桥,将楼褒击退。(《晋书,司马顒传》则称,开始时王浚部将刘根率300鲜卑突骑到达黄河岸上,西军将领王阐迎战,被刘根所杀;然后,是司马虓派遣鲜卑骑兵与平昌、博陵众袭击河桥,楼褒被击败,追兵一直追到新安,一路上死者无数。)
  宋胄军占领黄河大桥以后,司马模再派前锋督护冯嵩从邺城率领大军南下,与宋胄会师,合围洛阳。
  西军建武将军吕朗驻防荥阳,东军刘琨将张方人头拿给吕朗观看,吕朗感到无望,遂不战而降。
  
  此时,司马颖眼看洛阳难以坚守,就向西投奔长安,走到华阴(陕西省华阴市)的时候,听说司马颙诛杀了张方,并与东军和解的消息,就再也不敢继续往西,而是往南从武关,逃到了新野。
  
  司马越乘胜派祁弘、宋胄、司马纂等,率领鲜卑兵团,西上迎接晋帝司马衷。
  司马顒看到和解无望,又杀掉了郅辅,命令弘农郡(河南省灵宝县东北)郡长彭随、北地郡(陕西省耀县)郡长刁默率军在湖县(河南省灵宝县西)筑垒布防,抵挡东军。谁知兵败如山倒,306年5月7日,祁弘等进攻,大破彭随、刁默,西军涌入了潼关;司马顒又命令马瞻、郭伟等在霸水岸边列阵迎战,又一次被东军击败。
  司马顒单骑逃往太白山中……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5 18:30: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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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二、惠帝返洛(2)
  
  
  《晋书,司马越传》记载了参加到司马越勤王军里的鲜卑头领的名字:一个叫许扶历,另一个叫驹次速归。
  306年5月,祁宏等所部进入长安。史书记载,勤王军中间的鲜卑部队大肆抢劫,并杀死了二万人之众。这是继去年邺城屠杀以后的第二次大规模的杀戮,可以想见,被杀的大多应属平民百姓。西台中的百官奔散,逃到山中,靠捡拾橡实充饥。
  随即,5月14日,司马衷被保护着离开了长安,司马衷本人乘坐牛车,而公卿大臣全部都是徒步跟随。
  6月1日,经过了半个月的颠簸,司马衷总算在离开洛阳1年7个月以后,又重新回到了洛阳。当他升上熟悉的旧殿,司马衷百感交集,呜咽流泪。在拜谒了太庙以后,他又一次恢复羊献容的皇后地位。这是羊献容的第六次复立,也是6个月前被废以后,又一次被立为皇后。
  
  恢复皇后以后,司马衷大赦天下,并将年号改为光熙元年。
  除了让皇后复位以外,当然要大封功臣了:光熙元年八月,也就是司马衷回到洛阳两个月后,司马衷任命司马越为太傅,录尚书事,增封下邳、济阳两郡给东海国;任命司马虓为司空,(《晋书,司马虓传》记载为司徒)镇守邺城;任命平昌公司马模为镇东大将军,镇守许昌;任命王浚为骠骑大将军、都督东夷、河北诸军事,领幽州刺史。
  
  皇帝司马衷安全地回到了洛阳,但是,长安的情况却仍然混乱不堪。
  在司马衷大驾回转的同时,司马越命令太弟太保梁柳为镇西将军,驻守关中。然而,关中诸将对梁柳并不服气,司马顒的旧将马瞻趁着拜见梁柳的机会,出其不意地将梁柳杀死。杀死梁柳以后,马瞻会合始平太守梁迈一同把司马顒从南山上迎回长安。(自太白山以东,渭水南岸的山,统称为南山)多少年来,司马顒一直是在玩弄着别人,因此,他感觉挑起内斗很有意思,这次,他本人却成了众矢之的。这滋味把司马顒吓破了胆,当马瞻等人劝说他回城的时候,一开始,司马顒怎么都不干,他担心在自己的身上再增加罪过。大家伙好说歹说,最后,还是长安令苏众、记事督朱永劝司马顒上表皇帝,谎称是梁柳得病死了,自己才出山暂且管事的。
  这样,司马顒又回到了长安城里。
  
  司马顒死灰复燃,另外一些人不干了。
  弘农太守裴廙、秦国内史贾龛、安定太守贾疋(魏太尉贾诩的曾孙)等起义讨伐司马颙,杀掉了马瞻、梁迈等人。
  东海王司马越听说司马顒东山再起,就派遣督护麋晃率东海国的国兵西上讨伐司马颙。
  根据《晋书,牵秀传》的记载,当时,牵秀为平北将军,驻守冯翊,他和马瞻等人企图辅佐司马顒据守关中。但是,司马顒早已被打怕了,可是,又不敢公然违背牵秀等人的意愿,于是,表面上与牵秀等人虚与委蛇,暗中却派亲信去洛阳,请求司马越派兵前往长安接自己回到洛阳。于是,司马越这才派遣麋晃西上。
  从司马顒被逼无奈从山中出来,到后来发生的一系列事件来看,个人认为,《晋书,牵秀传》的记载可信一点。
  当时,牵秀就拥兵驻守在冯翊,麋晃带的只是司马越的东海国的国兵,因为是迎接司马顒的,估计数量也不多,因此,看到牵秀的人马,迟迟不敢前进。
  而此时,史书记载,司马顒的长史杨腾因为此前没有响应司马越,害怕被司马越讨伐,所以,就想杀掉牵秀作为给司马越的见面礼,于是,他就联络了冯翊的大姓诸严家,谎称受到司马顒的命令,要求牵秀罢兵,牵秀相信以后,离开了军队,结果被杨腾杀于万年县(今陕西临潼县东北)。
  这一记载,其实是有很多疑问的,比如,杨腾杀掉牵秀的原因,就有点牵强,一个长史没有响应司马越,就害怕司马越去讨伐?再比如,牵秀当时在军中,如果杨腾等人没有拿到司马顒的凭证,就那么容易罢兵么?
  可以说是疑点重重。
  个人以为,也许杀掉牵秀的幕后指使者就是司马顒。从司马顒多年以来,善于借刀杀人这一点来看,也符合他的一贯手法。此时,吓坏了的司马顒最大的愿望就是能保全性命,安全回到洛阳,其他再无奢望,而牵秀驻兵冯翊当然是司马顒实现自己愿望的绊脚石,因此,杀掉牵秀在所难免。
  
  牵秀一死,长安城外再也没有一支拥护司马顒的军队了。司马顒和拥护者们只据守着孤零零的长安城。直到第二年,即晋怀帝永嘉元年,司马炽拜司马顒为司徒,以南阳王司马模代司马顒镇守关中,司马顒乖乖地带着自己的家眷离开了盘踞多年的长安城。
  当司马顒一行走到新安雍谷这个地方的时候,司马模派部将梁臣将他们截住,将司马顒及其三个儿子勒死在车上。(《晋书,孝怀帝本纪》记载,这件事却是发生在光熙元年的12月。)
  
  司马顒死了,长期与司马顒同盟的成都王司马颖又如何呢?
  
  司马颖逃到新野以后,正巧荆州刺史刘弘去世了。刘弘的司马郭劢发动兵变,打算迎接司马颖为主。治中郭舒却拥戴刘弘的儿子刘璠,对郭劢发动反击,毕竟刘弘在荆州的威望很高,一听公子刘璠站出来了,大家都不跟郭劢干了,杀了郭劢投降。此时,司马越也得知司马颖逃到了新野,就以司马衷的名义下诏,命令南中郎将刘陶去收捕司马颖。听到消息,司马颖抛弃了自己的母亲程太妃和自己的老婆乐氏,只带着两个儿子庐江王司马普和中都王司马廓北上渡过黄河,来到朝歌,在那里收合数百过去的将士,想要投奔公师籓。路上却被顿丘太守冯嵩(司马模的将领)逮捕,送往邺城,当时还在邺城的范阳王司马虓将父子三人软禁着,也没有杀死他们的意思。
  
  然而,到了光熙元年10月,事情却发生了变化。
  就在这一月,37岁正当壮年的范阳王司马虓却突然得了一种急病,离奇地死掉了。
  司马虓的长史刘舆认为,成都王司马颖长期以来镇守邺城,为当地人所信任,如果大家知道司马虓去世的消息,很有可能发生叛乱。
  于是,刘舆对外隐瞒了司马虓死亡的消息,并派人假扮成朝廷来的使臣,宣读诏书趁夜赐死司马颖。
  司马颖临死前对看守自己的田徽说:“范阳王司马虓死了么?”
  田徽回答:“不知道。”
  司马颖问:“您今年多大了?”
  田徽回答:“五十。”
  司马颖再问:“你知道天命不?”
  田徽回答:“不知。”
  司马颖接着说:“我死之后,天下能够安定吗?还是继续不安呢?我自从邺城逃离以后,到现在已经三年了,这三年中,我从来未曾洗过澡,取数斗热水来,我洗洗自己的手足身体!”
  洗完以后,司马颖把头发散开,头朝东方,躺下。
  司马颖的两个儿子在一旁号哭不止,司马颖让人将他们带离。
  然后,司马颖平静地让田徽将自己勒死。
  司马颖死的时候,年仅28岁,他的两个儿子庐江王司马普和中都王司马廓也同时被杀。
  听到司马颖父子被杀的消息,邺城中的老百姓都纷纷落泪。
  司马颖死后,在司马颖的旧臣中只有卢志一个人亲自为其收殓送葬……
  
  这场自永宁元年(301年)司马伦篡位开始,一直持续了6年的大乱,表面上的最后胜利者是司马越。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6 11:19: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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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三、惠帝之死
  
  
  虽然司马越是最后的胜利者,然而,放眼中国,千疮百孔,一片狼烟。
  并州:刘渊,已经称王,目前,并州正在闹大饥荒,刘渊拥众迁往了山西东南部的黎亭(山西省壶关县西南),就近取食政府仓库的粮秣,虽然此时刘渊还无力做进一步的进攻,但是,那毕竟是悬在洛阳头上的一把利剑。
  
  青州:光熙元年3月,山东东北的惤县(惤,音坚。山东省龙口市东南)县令刘柏根发动叛乱,刘柏根自称惤公,(史称妖贼,大约是依靠迷信,因为青州一直是天师道传播比较严重的地方)拥有部众一万余人,变民首领王弥率领着家人童仆前往投靠。刘柏根命王弥当长史,王弥堂弟王桑当东中郎将。刘柏根率兵攻击临淄,青州都督、高密王司马略(司马越的弟弟)派刘暾率军抗拒,结果刘暾被打得大败,逃回了洛阳,司马略撤退到聊城(山东省聊城市)自保。幽州王浚派军前去讨伐,杀掉了刘柏根,王弥则逃亡到长广山中(山东省莱阳市东)继续当了强盗——王弥的爷爷就是大名鼎鼎的魏玄菟太守王颀,曾受毌丘俭之命率军击灭了高句丽。王弥年少的时候到京师游历,在那里结识了刘渊,隐士董仲道见到王弥说:“你的眼光就象豹子一样,嗓音就象豺狼的声音,是个好乱乐祸的本性,如果天下大乱的话,你将不会做规规矩矩的士大夫了。”王弥到长广山以后,由于很有权谋,每次出去打劫都是经过精心计算,因此从未失手,并且,王弥弓马娴熟,臂力过人,所以被当地的人称为“飞豹”。
  
  益州:李雄已经即皇帝位,改元晏平,国号为大成。追尊其父李特为景皇帝,庙号始祖;尊王太后为皇太后。
  
  宁州:在益州南边的宁州,相当于今天的云南、贵州地区。早在太安元年(302年),由于益州的李特叛乱,引发了宁州的连锁反应:建宁郡(云南省曲靖市)的豪族首领李叡和毛诜赶跑了郡长许俊;朱提郡(云南省昭通市)的豪族首领李猛逐走了郡长雍约,各有部众数万。南夷校尉李毅前往讨伐,诛杀了毛诜;李猛上书投降,但是措辞傲慢,李毅一怒之下引诱李猛来见,等到李猛来到以后,又诛杀了李猛。毛诜被杀以后,李叡投奔蛮夷五苓部落酋长于陵丞那里,于陵丞晋见李毅代李叡求情,李毅答应饶李叡不死。但是,等李叡前来投降,李毅竟又斩了李叡。这让于陵丞怒不可遏,率领各蛮夷部落叛变,攻击李毅。叛乱持续了几年,而就在这几年中,宁州连年饥馑,瘟疫流行,死亡的人达到了惊人的十万以上。此时,于陵丞的势力却日益强盛,很多官民都逃到交州(越南北部),于陵丞遂包围了宁州州政府所在地。当时,李毅患病,且没有外援,他上书说:“我不能阻止贼寇,现在坐以待毙。如果不能被宽恕,那请求派遣官员来,乘我还活着,把我杀了。如果我已死亡,那请求斩了我的尸体。”虽然接到李毅的上书,但是,晋朝庭正忙着内讧,无暇顾及遥远的宁州。就这样,李毅坚守了好几年,后来李毅死去,李毅手下推举李毅的女儿李秀做州长。李秀奖励将士,坚守城池,城中粮食吃完,大家就捕捉老鼠烤熟,或着挖掘野草充饥。等有些力气了,趁着围城的敌人懈怠,李秀就率军出城,屡屡击破围城军队。
  
  再看冀州:公师藩从白马渡口渡过黄河,兖州刺史苟晞率军截击公师藩的部队,阵斩了公师藩;公师藩的手下汲桑、石勒等率残部回到汲桑原来在茌平(山东省东阿县西北)的牧马场,再集结部众,劫掠附近郡县,汲桑自称大将军,声言要替成都王司马颖复仇,任命石勒为先锋,所向无敌,封石勒为讨虏将军。
  
  扬州、江州:陈敏自称为大司马,已经占据了江东孙吴之地;并试图举兵西上,兼并荆州。
  
  面对如此破碎的山河,司马越似乎也想建立中兴大业,他在朝廷中选拔了当时几乎所有的名士,史书在很多地方都记载说,司马越的幕府是人才济济:他任命吏部郎庾敳为军咨祭酒;前太弟中庶子胡毋辅之为从事中郎;黄门侍郎郭象为当主簿;鸿胪丞阮修为行参军;谢鲲为掾。胡毋辅之向司马越推荐乐安人光逸,司马越也予以延聘。并且,司马越一改往日的做法,对于曾经敌对阵营的人士也是照样延纳,当他听说卢志为司马颖送葬后,又请卢志为自己的军咨祭酒,后又升为卫尉。后来,在司马越出镇许昌以后,幕府中又网罗了后来被称为江左第一名士的王承王安期(王湛之子,王浑堂兄弟,王述之父)、邓攸邓伯道、阮瞻阮千里(阮籍侄孙,“将无同”三语掾)等人。
  这些人一个共同的特点就是,名气很大,只会谈玄,不会做事。客观的说,他们都是聪明绝顶之人,但是,由于世风等方面的原因,他们都长期远离庶务,风雅清净,举止飘逸,言谈优雅,具有别样滋味,如,王承年轻的时候就被王衍比作乐广,东晋时被公认为在王导、卫玠、周顗、庾亮等名臣名士之上;有的放诞不羁,比如被少女打掉牙的谢鲲;还有类似祢衡之类的人,比如王尼,见到司马越就是不下拜,司马越问为什么,王尼回答说:“你没有做宰相的能力。”然后恶狠狠地把司马越数落一番,最后说:“你还欠我东西。”司马越发作不得,只好硬着头皮说:“怎么可能?”王尼接着说:“过去楚国人丢了东西,就归罪于宰相偷的,如今你的军人把我家里的东西都抢走了,造成我又饥又寒,当然是你欠我的。”还有“纵心事外”、只知道聚敛财物的庾敳庾子嵩等等……
  
  司马虓死后,司马越又想把刘舆招为自己的下属,有人就说了:“刘舆这人,就像是一滩油腻,离的近了就要把人衣服弄脏了。”等到刘舆来以后,司马越就有点疏远他,刘舆就下苦功夫深入了解各地地形、兵员、人口等等情况,并默记在心,这样以来,一到开会,司马越请的那些个不以事物萦心、整日酣饮的名士们个个哑口无言,只有刘舆对答如流,司马越大喜,随即任命刘舆为左长史,把军国大事全都委托给刘舆。
  可以说,司马越身边看似人才济济,但是,真正做事的也就是那被人合称为“越府三才”的潘滔(所谓的大才)、刘舆(长才)和裴邈(清才)三个人。潘滔不用说了,就是给司马越建议借刀杀司马乂的那位爷;刘舆呢,也只是干事之才;裴邈,是裴頠的堂弟,和他堂兄一样也比较务实,不过,从《世说新语》中一则故事上,也可以看出此人的胸怀大小了:因为看不起王衍谈玄务虚,就专门找他辩论,王衍就是躲避不见,把裴邈给惹急了,直接跑人家里破口大骂,想让王衍还嘴,可是王衍就是不和你辩论,裴邈骂得太难听的时候,王衍缓缓地说:“白眼儿你又发狂哩。”这样的三个人居然被推举为三才,可想而知其余,更不用说会有真正具备雄才大略的谋士名臣了。在烽烟四起的危机关头,即使是诸葛亮一类的大才似也要大费周折才能起死回生,更何况没有一个呢?
  
  鉴于司马越的弟弟司马腾在对付刘渊上束手无策,刘舆建议司马越将自己的兄弟刘琨任命为并州刺史,加振威将军,领匈奴中郎将,主持对刘渊的战争;另把原并州刺史司马腾任命为车骑将军、都督邺城诸军事,代替已经升为皇太弟的司马炽镇守邺城。(司马炽在司马颖被废以后,只是名义上的都督邺城诸军事,其实,一天也没去上任,在司马虓死后,邺城处于短暂的无人管理状态。)
  
  11月17日夜,也就是在从长安回到洛阳5个月以后,晋惠帝司马衷因为吃饼中毒,拖到第二天,死于显阳殿,时年48岁。传说,司马衷是司马越给毒死的,个人认为,几乎可以肯定司马衷是被司马越毒死的。理由大致有以下几点吧:一是,司马衷是被人毒死的,这一点没有争议,对此,史料明确无误予以记载。二是,当时谁有条件下毒?谁有下毒的动机?只有司马越。三是,从以后司马越专权恣肆的行为来看,他有取而代之的野心。四是,后来的东晋元帝司马睿是属于司马越系统的,正是司马越的老婆裴氏让司马睿入主建业,最后登上东晋皇帝,因此,后来的史官也许不敢明说是司马越所为,只是隐晦地提示出来吧。
  
  不过,说实在话,对于司马衷的死,帝国臣民似乎都有一种如释重负的感觉,人们对此心照不宣,但是,大家都知道如今天下大乱与这个无能的皇帝有着很大的关系。司马衷死了,在他的贾南风皇后死去的6年以后死了,在贾南风活着的时候,有贾南风给他遮风挡雨,他过了将近10年的平平安安的皇帝生活;等贾南风死后,他经历了被逼退位、颠沛流离、被毒身亡,司马允、司马伦、司马冏、司马颖、司马顒、司马乂、司马越、司马虓等人像万花筒一样,你唱罢来,我登场,没有人在乎他了,也许,在上述人的心中,他早该死掉了……
  
  ——把“八王之乱”重新定义为上述八王倒贴切些,从贾南风死后的5、6年里,几乎没有多长时间消停过。
  司马衷死后,还有一点小小的插曲:
  皇后羊献容想,如果皇太弟司马炽登基的话,自己以嫂嫂的身份,恐怕不能当上皇太后。这个苦命人在权力面前同样显示出不自量力的执着,她想改立曾是太子的侄儿清河王司马覃为皇帝。侍中华混劝阻说:“皇太弟司马炽在东宫为时已久,天下皆知,民心已定,今天怎么能够变更?”火速通知了太傅司马越,征召皇太弟司马炽入宫。
  这时,皇后已经下诏书给清河王司马覃,让他进宫,司马覃走到了尚书阁,发现那边司马炽也在行动,担心会出问题,就赶紧声称发病,退回了自己的府邸。
  
  于是,在11月21日,23岁的司马炽登基,大赦,尊皇后羊献容当惠皇后,住弘训宫;追称亡母才人王媛姬(第14等小老婆)为皇太后;封老婆梁氏为皇后。12月28日,把司马衷安葬在太阳陵(河南省洛阳市北邙山南麓)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7 09:24:5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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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四、怀帝新政
  
  如今,在司马炎播撒出的25个儿子中,只剩下了比司马衷还愚蠢的吴王司马晏和当今的皇上司马炽。
  司马炽,这个司马炎最小的儿子,却很有些老爸司马炎之风。在诸王争斗最激烈的这6年中,司马炽一直低调做人,不交游,不贪权,每天都是抱着书本看书学习。如果不是风云际会,这个老幺是如何也不可能成为皇帝的,也许一辈子就是个优哉游哉的豫章郡王了。
  
  307年元旦,司马炽改元为永嘉元年,大赦天下,从此,历史步入了一个让后世永远铭记的年代——永嘉年间。
  
  
  司马炽即位以后,以太傅司马越辅政,但是,年轻的司马炽面对着千疮百孔的帝国局势,也不甘心只做一个司马衷一样的任人摆布的木偶人,长期以来,晋惠帝司马衷根本无能力在朝堂之上讨论治国大计,也没有能力解决实际问题。司马炽登基以后,恢复了晋武帝时期的传统制度,在太极殿东堂听取大臣们的御前汇报;在宴会的时候,跟文武官员讨论政务,研究各类经典,探讨理论问题。黄门侍郎傅宣叹息说:“今天,才又重现武帝时代的盛事啊!”
  司马炽的这一做法,当然引起了野心勃勃的司马越的不快。
  不过,在司马炽即位之初,新任皇帝和太傅还有一段短暂的蜜月期。当时,司马越的姑家表兄弟周穆是吏部郎,周穆的一个妹妹就是清河王司马覃的妈妈,另一个妹妹嫁给了司马炎的诸葛夫人的弟弟诸葛玫(时任御史中丞),按道理说司马越也是清河王司马覃的表舅。因此,周穆就和诸葛玫商量劝说司马越废黜司马炽,而改立清河王司马覃为皇帝,他们的理由是:“如今的司马炽被立为皇太弟,那是张方的主意。清河王本来就是皇太子,被司马伦、张方等人所废。先帝司马衷暴死,大家都怀疑是司马炽暗害。请您执行伊尹、霍光曾经做过的废掉皇帝的大事,来安定社稷。”司马越不同意。可是,这两个人鬼迷心窍,反复在司马越耳边絮叨,把司马越给逼火了,说:“难道这是你们该讨论的事情吗!”命令手下把二人推出斩首。拉到刑场,诸葛玫对周穆说:“你看我是怎么说你的?”周穆回答:“事到如今,还说哪干啥!”这时,大家才明白主意是周穆出的,诸葛玫只是从犯。
  由于周家和诸葛家都是大族,司马越也不想打击面过大,就上表司马炽,请求只处罚这两个人,不再株连他们的家族,并由这一个个案,申请废除株连三族的法律。——株连三族之法,是司马懿为了打击对立面,制造政治恐怖而多次采用的严酷手法,至此被废除。
  
  司马炽为司马顒和张方所立,司马越并无佐命之功,但是,司马越通过诛杀自己的表弟周穆以及周穆的妹夫诸葛玫,向司马炽表明了自己支持司马炽的态度,也想让司马炽暂时安心,并对自己心存感激。
  然而,司马炽似乎并没有充分照顾司马越的感受,给予司马越足够的回报,他依然留心军国大事,亲自过问各种具体事务,这让司马越十分不快。
  三月,司马越无视23岁的司马炽的生育能力,强行将清河王司马覃的弟弟司马铨立为皇太子。(关于此点,司马铨本传记载的时间是永嘉二年,也就是司马越在杀掉清河王司马覃以后,而晋怀帝本纪的记载却是永嘉元年的三月。)
  在册立了司马铨为太子以后,司马越请求司马炽同意自己带领部队镇守许昌,对付日益严重的东部汲桑、王弥的叛乱。这明显是赌气行为,把大部队从首都全部带走,在许昌拥兵自重,剩下孤零零的皇帝守着洛阳城,不是想让皇帝被人弄死,又是什么呢?
  司马炽当然不同意。
  不过,此时的司马越决心已定,皇帝您同意也好,不同意也罢,我还是要走了。说是给您上表请求您批准,您还真的当真了,其实就是给你打个招呼而已。
  于是,就在永嘉元年的3月,也就是晋怀帝司马炽刚刚登基后的3个多月,司马越就带着晋国唯一一支尚具规模的部队离开了洛阳,浩浩荡荡地开往许昌去了。
  
  司马越置皇帝的安危于不顾,断然离开洛阳去营护自己的老巢,这无异于向全体大臣公开了自己与皇帝的矛盾,也预示着未来帝国的皇帝和宰相将很难和平相处……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7 21:2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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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五、二定江南
  
  就在司马炽上任之初,割据江南一年之久的陈敏政权却发生了危机。
  发生危机的原因在于:陈敏作为没有名望的一介寒族,骤然之间登上大位,江南豪族虽然慑于兵威而暂时屈从,但是,内心很不服气。更何况外界舆论对于投身于陈敏的江东大族造成了巨大的压力,使得这些人的内心开始动摇。
  本来就没有多少吸引力的陈敏政权,不仅政令不统一,而且,身处各郡的陈敏兄弟们却十分凶暴,为患当地,这直接与盘踞当地的江东大族产生了冲突,也更加剧了暂时投靠的顾荣等人的忧惧。
  名气很大的庐江内史(《晋书,陈敏传》记载为东海王司马越的军谘祭酒)广陵人华谭对于顾荣等人投靠陈敏感到十分不满,到处宣扬顾荣等人的不是,让顾荣、甘卓等人心里很不爽。到了307年初,华谭更是直接给顾荣写信反复说明道理,他在信中说:“石冰叛乱,朝廷犒劳陈敏的平叛之功,越级提拔,授予他上将的职位,寄希望于他能够为国效力。可是,此人却本性凶狠狡猾,没有大的见识,企图逆天而行,占据江南。……你们都号称为名士君子,深受国恩,有的列为近臣,有的位居地方官,君子当为了大义而生,你们怎能辱身立于奸人之朝,和叛逆罪臣同流合污呢!……即使是孙坚这样的能人,虽然在南阳建立功勋,但是也曾经兵败襄阳;孙策那么勇猛豪气,也在丹徒被杀,还有大帝孙权那么厉害的一个人,还要依靠慈母的教诲,张昭的忠诚,以及诸葛、顾、步、张、朱、陆、全等江东大家族的共同辅佐,才能在江南站住脚跟。如今,陈敏不过是一个凡庸下才,还想去学孙策、孙权,这是根本不可能成功的。皇帝的大驾已经回到了洛阳,很快就会命令大军前去讨伐,等到灭了陈敏以后,我看各位名士你们还有什么脸面再见中州的人士呢!……”
  得到华谭义正词严的书信,顾荣等人心跳加速,面红耳赤,感到无地自容。
  于是,周玘和顾荣秘密商定讨伐陈敏,他们派遣心腹渡江见到征东大将军刘准(时驻寿春【安徽省寿县】),让刘准兵临长江北岸,作出要渡江讨伐的样子,引诱陈敏将主力部队调出首都,这样,顾荣等人再从中取事。为了消除刘准的疑虑,周玘把自己的头发剪下,作为凭据。
  刘准见信大喜,立即派遣扬州刺史刘机、宁远将军衡彦等率军进攻历阳(安徽省和县)。
  听到刘准要渡江讨伐,陈敏赶紧派遣弟弟陈昶(时任广武将军、历阳内史)及将军吴兴人钱广率军进抵乌江(安徽省和县东北乌江镇),进行防守;并任命另外一个弟弟陈闳为历阳太守,率军戍守牛渚(安徽省马鞍山市西南采石矶)。
  此时,陈敏的一个弟弟陈处觉察出事情有点不对劲,就对陈敏建议把顾荣、周玘等人全部诛杀,以免他们反叛,但是,陈敏没有听从。
  钱广是周玘的老乡,周玘秘密派人让钱广见机行事,在军中杀掉陈昶。钱广派遣自己的下属何康和钱象,趁着黄昏的时候,来到主帅大营谎称有军情汇报,陈昶接过二人送上的书信,何康趁着陈昶低头看信的一刹那,突然拔出佩刀,一刀砍了陈昶。
  ——此招屡屡出现,看来,战争中主帅的自身警惕性必须要高,对于主帅的警卫必须要严啊。
  
  钱广等人杀掉陈昶以后,走出帐来,高声对军士说:“建业城内已经把陈敏杀掉了,敢有动者诛三族!”
  一时之间无人敢动。
  然后,军中吹号角向周玘等人报信。
  
  陈昶被杀、前线哗变的消息也同时传到了陈敏的这里。
  陈敏连忙派遣甘卓率军出横江,把能给的精兵、坚甲利器,全都给了甘卓。顾荣知道:陈敏虽然没有听从陈处的话杀掉自己,但是,陈敏的心中也许还有疑虑,于是,顾荣故意去见陈敏,陈敏一看顾荣在如此危急时刻还来到自己身边护卫,悬着的一颗心马上落了下来,他对顾荣说:“你还去外面总招呼去吧,别只顾管我!”
  顾荣这才“恋恋不舍”地离开了陈敏宫中。
  出得宫来,顾荣赶忙找到周玘,二人来到甘卓的军中,一起做甘卓的思想工作:“如果割据江东的计划能成,那我们肯定同心协力。可是,你看如今的局势能有成功的道理吗?陈敏只是一个普通人,原本就没有什么雄才大略,政令反覆,心无定见,再加上他的那些个子弟们又一个比一个自以为是,失败是早晚的事。可是,你我却心安理得地给他做官,等到事情失败的时候,朝廷大军把你我的人头送往洛阳,标明逆贼顾荣、甘卓之首,那不只是咱自己小命没了,更会让后世蒙羞。这可不是玩的,能不早做打算吗!”
  甘卓本来就是一个没有主见的人,他素来敬重顾荣,再加上陈昶已经被杀,如果不答应,也许自己的人头很快也将移位,在顾荣、周玘二人的反复劝说下,甘卓犹豫了好长时间,才点头表示同意。
  不过,甘卓的女儿不是嫁给了陈敏的儿子了么?甘卓还考虑到女儿的安危,他假装自己突然得了急病,派人到女婿的府上让女人回家来看望自己,等到把女儿接出了城,甘卓这才派兵把朱雀桥截断,把船只收到秦淮河的南岸,跟周玘、顾荣以及前松滋国相纪瞻,开始联合攻击陈敏。
  
  派出的两拨人马全部哗变,这让陈敏又羞又愧。
  当初为什么没有听从弟弟的建议,果断地把顾荣等人诛杀掉呢?顾荣你好狡猾啊,刚刚还在我的面前晃悠,顷刻之间就成了贼首!还有这个甘卓,竟然忘记了一年以前的交情,忘记了儿女亲家的情谊,你以为你跟着别人屁股后面跑能有什么功劳?你不想想如果我陈敏割据江东成功了,能没有你的好处!
  想到这里,陈敏急火攻心,盛怒之下亲自带领身边仅有的1万多护卫亲兵,出城前去平叛。
  可是,等到陈敏的部队来到河边,却发现桥梁已经被毁,也没有船只渡河。
  
  两军隔河对峙,陈敏正无计可施,只听对面甘卓、周玘部队的军士齐声大喊,开始瓦解陈敏军心:“我们之所以投靠陈敏,就是因为顾荣和周玘追随他,如今,二位大人都已经心向朝廷了,你们还想怎么办啊?” “赶快各自逃命吧!”
  说得陈敏军心开始动摇,大家正在狐疑不定的时候,一幅经典画面出现了:
  只见河对岸站出一人,大家一看正是那个江东名士顾荣。
  顾荣潇洒地将白羽扇子一挥,那意思是说,你们还是早点各自逃散吧。
  顾荣的扇子挥了两下,只见陈敏的1万多将士一阵骚动,最后是一哄而散,陈敏见状,身上连冷汗都没有了,两腿一夹,一个人骑着马掉头就往北没命逃窜。
  他在江乘(江苏省南京市东北)被捕,叹息说:“大家误了我,才到了今天。”
  押到建业刑场,陈敏见到自己的弟弟陈处说:“是我辜负了你,你没有辜负我。”
  陈敏在建业被杀,他的母亲、妻子也被杀,并被屠灭三族。
  消息传来,江南各地诸如会稽郡(浙江省绍兴市)等郡的豪强也一起发动,把陈敏所有的弟弟也都全部诛杀。
  
  这就是周玘的二定江南,司马越听说周玘的事迹,招周玘为参军,但是,周玘拒绝应招,而是像上一次那样平静地回到家里。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8 12:45:1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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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六、并州刘琨
  
  
  307年3月,新任平东将军周馥将陈敏的头颅送到了京师洛阳。这标志着江南又重新恢复了平静。然而,令司马越烦恼的除了朝中的英明君主司马炽以外,还有并州的刘渊,还有冀州的石勒汲桑,还有死灰复燃的青州王弥……
  就在前一个月,青州的王弥突然从山中出来,率众出现在青州地面,攻城略地,诛杀两千石,司马越派遣公车令(宫门接待官)东莱郡人鞠羡回到自己的老家做郡长,率兵讨伐王弥,却被王弥击败,并阵亡。
  司马越出镇许昌,也是以自己的藩国东海国受到王弥威胁为由的,不过,在他出镇许昌之前,需要先把朝中的事情安排妥当,他做了以下安排:
  一是,把显然没有能力的弟弟高密王司马略从纷乱的青州调到安全平静的荆州,任使持节、都督荆州诸军事、征南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
  二是,任命屯驻在许昌的弟弟南阳王司马模为征西大将军、开府、都督秦州、雍州、梁州、益州诸军事,代替死去的河间王司马顒镇守关中。
  三是,改封弟弟东燕王司马腾为新蔡王,都督司州、冀州诸军事,镇守邺城。
  四是,任命投靠自己的琅琊王司马睿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江南诸军事,假节,镇守建业。
  此时,并州刺史刘琨已经上路,刘琨刚刚走到上党地区(山西省黎城县西南),距离并州治所晋阳(山西省太原市)还很远,可是,司马腾早已等不及了,也不等交接什么的,直接就率众仓皇从井陉(太行山八陉之一·河北省井陉县西)东下。连年的饥荒让并州再也留不住一个人了,如今领头的司马腾走了,新来的刺史还没有到,谁知道刘琨能否顺利到达?失去了主心骨的人们只想跟随着司马腾东下。这些人中有州政府的将领田甄、田甄老弟田兰、任祉、祁济、李恽、薄盛等官员、民众,共约一万余人。司马腾也感到不好意思,对不住刘琨,就给这伙人起了一个奇怪的名字,叫做“乞活”,意思是我司马腾不是不讲义气,把并州的兵民带走,而是他们自愿跟着我到冀州讨生活来了。
  
  过去,我们多次提到过刘琨,他做过贾谧的“二十四友”,也曾帮助过司马虓,不能不说是一时的活跃人士。但是,经历了人生的起起伏伏以后,此时的刘琨才闪烁出动人心魄的光辉,也才值得我们注目着,认真地看看他。
  刘琨,字越石,中山魏昌人,是汉中山靖王之后,与刘备是一家。很小的时候都被人品评为“隽朗”,与祖逖的异母哥哥祖纳都因为雄豪而闻名天下。《晋书》有这样一段非常有趣的记载,说的是:东晋大司马桓温自视甚高,但却十分敬重刘琨,桓温常常自以为自己的雄姿风气堪比司马懿和刘琨,有人把他比作王敦,他都很不满意。等到桓温北伐回来,在北方正好得到一个老婢女,相问之下方知此女年轻的时候曾为刘琨的伎女,该女一见桓温,就潸然而泣。桓温莫名其妙,忙问原因,老婢女回答说:“大人和刘琨刘司空长得很象。”桓温闻言大悦,但是心里还是有点不自信,赶忙出去重新整理衣冠,自我修饰一番,然后又传老婢来问自己到底是真的象吗?这次,老婢女仔细看看,说:“脸庞长得很像,只是有点瘦薄;眼睛也很像,可惜就是太小;胡须也很像,可惜就是发黄;个子也很像,就是没人家高大;声音也很像,就是没有人家的雄气。”桓温一听,当时把帽子也扔了,衣服的带子也解了,回屋倒头就睡,连着很长时间见人都噘着嘴,满脸的不高兴。
  ——可见刘琨是何等的豪气,也是何等的迷人。
  刘琨年少的时候就抱有很大的志向,善于结交比自己能力强的人为友,但是,刘琨的缺点也是十分明显,那就是沾染了西晋高层士大夫的那种奢靡浮夸之气,嗜好声色,尤其喜爱并精通音乐。他与祖逖同为司州主薄,两人私交甚好,在历史上留下了著名的“闻鸡起舞”的典故。等到后来祖逖被司马睿委以北伐重任,消息传到北方,刘琨与亲友写信称:“我枕戈待旦,志在灭胡,经常恐怕落到了祖生的身后。”两人一南一北,是如此的以报国意气相磨砺、相期许。
  
  而此时的并州(山西省中部)灾荒饥馑,又不断受到汉赵帝国(首都黎亭【山西省壶关县西南】)军民的抢劫,郡县没有自卫能力。仅仅残留不满两万户人家,而又遍地盗匪,路断人绝。也就是此时,刘琨写下了著名的《扶风歌》:“朝发广莫门,暮宿丹水山。左手弯繁弱,右手挥龙渊。顾瞻望宫阙,俯仰御飞轩。据鞍长叹息,泪下如流泉。系马长松下,废鞍高岳头。烈烈悲风起,泠泠涧水流。挥手长相谢,哽咽不能言。浮云为我结,归鸟为我旋。去家日已远,安知存与亡。慷慨穷林中,抱膝独摧藏。麋鹿游我前,猿猴戏我侧。资粮既乏尽,薇蕨安可食。揽辔命徒侣,吟啸绝岩中。君子道微矣,夫子故有穷。惟昔李骞期,寄在匈奴庭。忠信反获罪,汉武不见明。我欲竟此曲,此曲悲且长。弃置勿重陈,重陈令心伤。” 全诗辞旨愀怆悲壮,千载之下,感人犹深。
  刘琨一面停留在上党郡招兵买马,一面上书皇帝,他在上表中说:“臣在光熙元年9月末从洛阳出发(《晋书,刘琨传》在此表以前说是永嘉元年,根据《晋书晋怀帝本纪》记载“永嘉元年3月……并州诸郡为刘元海所陷,刺史刘琨独保晋阳”)句,结合此句9月出发,可以推断刘琨是在永嘉元年【307年】以前,这个9月当是光熙元年【306年】的9月,可见《晋书,刘琨传》记载错误。),山路险峻,胡寇遍布,总是以少击众,冒险前进,一路上辛苦备尝,危机四伏,如今到达了壶关。我刚刚到达并州州境,亲眼目睹了州内的困乏,贫苦百姓流移四散,十户不存二户,路上满眼携老扶弱流亡的人们。至于那些没有能力流亡的,更是困守家里,卖妻卖儿,生下的孩子也养活不了,丢弃于野,死亡的人一个接一个,白骨纵横在田野里。而胡人数万,满山都是,出门就会遇到抢劫,睁开眼睛就能看到强盗。现在只有壶关,能够买得粮食。而这里是并州通向中原的钥匙,地理位置十分重要,可是,独独的坚守此城,既不能出去砍柴,耕牛也没有了,还缺乏耕种的工具……并州虽说是靠近边境的州,但是,却直接连接着京师,南面通向河内郡,东边连接着司冀二州,北面捍御鲜卑,西面抗拒刘渊,这里还是出产强弓、良马、勇士的地方。请求给予此州谷五百万斛,绢五百万匹,绵五百万斤。”
  朝廷答应了刘琨的要求。
  然后,刘琨在壶关召集了近千人,他们一路往西北,转斗而前,根据《晋书,刘元海载记》的记载,当时,刘渊曾经派遣前将军刘景为使持节、征讨大都督、大将军率军在刘琨的必经之路上邀击刘琨,结果在版桥一战中被刘琨打得大败而逃,这样,刘琨才艰难地来到了晋阳。进得城里,满目疮痍,城内的房舍大部分都被烧毁,街上堆满了僵硬的尸体,活着的人也都饿得面无人色,到处都是长得象树林一样的荒草荆棘,夜晚甚至白天四处游荡着成群觅食的豺狼,整个城市笼罩在一片死寂荒凉之中。
  
  刘琨来到以后,立即组织赈济灾民,整修道路,建设府舍,剪除荆棘,掩埋尸体,招徕饥民。一股一股的强盗不时前来骚扰,刘琨的部队无力出门迎战,只能坚守在晋阳的城门与敌厮杀,而百姓则在城外拿着盾牌耕作,处境异常艰险。由于并州的饥馑,刘琨派人去离石刘渊的大本营说服同样饥饿困顿的流民,致使本来投靠刘渊的杂胡1万余落前来投降,弄得刘渊十分害怕,这也是刘渊离开离石,迁都蒲子的一个重要原因。
  刘琨骨子里是豪爽奢靡的本性,自己时常感到也应节俭自励,老是痛下决心,可是,转眼就忘,还是故态复萌。他虽然善于招徕,但却不善于控驭部众,以至于每天来投靠的人常达数千,而走的人也为数不少。不过,总的来说,刘琨逐渐在并州站稳了脚跟,受到当地各族民众的信任和支持,也正是刘琨的到来,稍稍改变了司马腾在时的处处被动局面……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9 12:26:4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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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七、冀州乞活
  
  
  天灾人祸让流民遍及整个中国,而如何妥善地解决流民问题,已经成为晋王朝的一个重要的问题。
  司马腾在离开并州的时候,不管他是基于什么样的考虑,可以说,对此作了有益的尝试。以“乞求生活”为号召,把没有组织的流民召集到政府身边,使之半民半兵,避免了流民无组织的流亡和被野心家所利用。这是因为,流民所到之处必然会与当地原住居民发生冲突,极易被野心家用作对付政府的力量,而把流民组织起来为我所用,一方面使这些流民有了依靠,另一方面,正是因为流民为了活命而乞食,没有后顾之忧,作战十分勇敢,的确是一个一举两得的做法。
  
  司马腾离开并州、走到真定的时候,正值大雪纷飞,平地雪厚数尺,但是,在军营门前却有几丈空地雪融不积,司马腾见到以后,十分奇怪,就命人把那块地挖开,竟然发现地下埋着一尊一尺多高的玉马,司马腾以为这是一个好兆头,就把那匹玉马献给了皇帝。
  这件小插曲也许预示着战无不胜、威名持续百年之久的“乞活军”的诞生,然而,却并没有改变作为这支军队最高统帅司马腾,乃至整个晋帝国的命运。
  
  到达邺城的司马腾所面临的情形比并州好不了多少。
  虽然,公师藩的反叛大军被丁绍和苟晞联合打散,并且,公师藩本人也被苟晞所杀,但是,逃回牧苑的汲桑和石勒在短暂的沉寂以后,又慢慢活跃起来了。因为,在乱世里什么都缺少,就是不缺少为了生存不得不落草的亡命之徒。汲桑任命石勒为伏夜牙门(听这名号就知道是专干夜间抢掠的活),率领牧人劫掠郡县,释放关押的犯人,招徕落草的小股强盗,部众人数逐渐又壮大起来。汲桑对外自号大将军,宣称要诛杀东海王司马越和东瀛公司马腾兄弟俩,替成都王司马颖报仇,汲桑封石勒为扫虏将军、忠明亭侯,常常以石勒所部为先锋,以庄平马牧场为中心,四处出击,攻略晋军。
  
  东瀛公司马腾是307年3月被加封为新蔡王的,可是,仅仅2个月不到,汲桑的部队就黑压压地进抵邺城城下,此时的汲桑以石勒为前锋都督,纠合了曾为张泓(司马伦将)部将的李丰所部,联合进攻邺城。
  司马腾第一时间接到了汲桑将要进攻邺城的战报,对此,司马腾似乎毫不介意,他对属下说:“孤在并州7年,其间,匈奴刘渊围城也不能攻克。如今汲桑不过是个小贼,不足忧虑。”
  于是,他派遣魏郡太守冯嵩领兵前去迎击石勒,结果,冯嵩所部被石勒击败,随即,石勒、李丰等部队直奔邺城而来。
  
  当时,邺城府库空竭,兵民困乏。但是,新蔡王司马腾本性却十分吝啬,王府中屯聚了大量从并州带来的资财宝物,就是舍不得给士兵发饷,祸到临头,司马腾才恋恋不舍地赏赐给士兵们几升米、几尺布帛,因此,士兵们都不愿意为其所用。
  眼看冯嵩主力被汲桑石勒军击败,司马腾这才如梦初醒,他感到了末日来临,看看手下这些垂头丧气的士兵,他知道坐困邺城根本是不可能的事情,连忙带领属下、家眷弃城南逃。
  不过,还是逃得太慢了。
  李丰率军紧紧追赶,咬住司马腾一行不放,终于追上了司马腾等人,乱军中,司马腾被杀。司马腾共有四个儿子:司马虞、司马矫、司马绍、司马确。司马虞十分骁勇,当他看到自己的老爸被杀,狂呼挺枪只取李丰,惶急之下,李丰被司马虞追得竟然跳到了水中而死。
  这一天,司马腾的三子司马虞、司马矫、司马绍,巨鹿太守崔曼,车骑将军长史羊恒、从事中郎蔡克以及跟随司马腾逃亡的高门名士们又被李丰的手下杀戮殆尽。
  当时,天气炎热,尸体很快发臭烂掉,后来,等到苟晞奉司马越将令率兵救援邺城的时候,已经找不到司马腾的尸首了。
  
  兵不血刃进入邺城以后,汲桑部队大肆抢掠邺城的妇女、财宝,杀掉士民1万多人。邺城在3年前遭到王浚及其鲜卑乌丸骑兵洗劫以后的第二次洗劫。在洗劫完以后,汲桑这次做得更绝,他放一把火烧毁了整个邺城,大火一直烧了将近10天才熄灭。
  汲桑不仅从邺城弄来了大批妇女、珍宝,而且,还把司马颖的棺材又从土里给挖了出来,他命人把司马颖的棺材放在车上,人模人样地遇到什么事情都在司马颖的棺材边禀报(司马颖死后还不安生),结果嘛,可想而知,事事肯定是司马颖都是同意的啦……
  虽然汲桑的这一招蒙蔽了一些司马颖的旧将,但是,司马腾的手下——那帮在司马腾死后,真正成为无人管理的“乞活”们,却立志要替司马腾报仇雪恨,他们听从司马越的指挥,加入到了讨伐汲桑的军队中去。
  
  攻陷邺城以后,汲桑乘胜南下,从黄河延津渡口渡过黄河,企图进攻兖州。
  司马越闻讯大惊,立即作出如下部署:
  一是,命令兖州刺史苟晞、王讃率军迎击;
  二是,命令幽州刺史石鲜自北向南包围汲桑石勒军;
  三是,命令司马腾遗留下的“乞活军”协同作战。
  四是,自己也亲帅大军从许昌北上,屯军官渡,作为苟晞的后援。
  
  汲桑不是没有领教过苟晞的厉害,那还是一年前,汲桑和石勒均在公师藩的军中,公师藩率军从白马渡河而南,也是遇到了战将苟晞,一战被苟晞打得大败,此战苟晞军阵斩了公师藩。那一战让汲桑如今仍然记忆犹新,从心底深处对苟晞感到畏惧。可能就是心理作用作怪吧。汲桑、石勒不战而离开面前的强敌苟晞,折往北面,突袭驻屯于乐陵(山东德州境内)的幽州刺史石鲜。
  遭到汲桑石勒优势兵力全力打击的石鲜军,立刻瓦解,石鲜本人战死。“乞活军”田禋率五万“乞活军”前去救援石鲜,但是,石鲜军已经被击败,石勒乘胜迎战田禋,又击败了田禋的军队。接着,入掠平原国,山阳公刘秋被杀。
  苟晞跟踪追击。
  8月,在东武阳(山东省莘县南)遭遇汲桑,双方展开了一场激战,苟晞大破汲桑军,逼得汲桑退保清渊(山东省临清市)。
  那么,等待他的又是什么样的命运呢?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20 00:02:4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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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八、兖州苟晞
  
  
  苟晞,可谓是西晋末年名震一时的名将。
  他是河内山阳人,与司马氏是同乡,据后人考证,他的家乡应在今焦作市中站区府城街道(原朱村乡)北敬村和南敬村。
  在此之前,他兵进邺城,救援司马模;兵出青州,把王弥打得满地找牙;在白马,一战而击斩公师藩;在平原郡(山东省平原县)、阳平郡(河北省大名县东北)一带与石勒对峙,大小三十余战,互有胜负。
  苟晞的军队之所以能够取得这样的胜利,这与苟晞本人的性格不无关系。史料记载,苟晞此人精力十分旺盛,长期的官场经历使他对事务洞悉于心,处理起来得心应手,各种事务堆积如山,苟晞都能应对如流,属下不敢欺瞒。
  同时,苟晞用法严厉,执法如山。苟晞的姨娘跟着苟晞生活,苟晞对姨娘十分尊敬爱戴,供养很是周到,姨家表弟也想当苟晞手下的将军,苟晞对他说:“我执起法来是不徇私情的,你可不要后悔啊!”拒绝了表弟的请求。可是,表弟只想到当官的威风和权势,一心一意想当将军,并让自己的老妈去央求苟晞,苟晞无奈,只好把自己的表弟任命为都护。后来,表弟犯法,苟晞拿出代表皇帝的节杖,要杀掉表弟。姨娘闻讯跑到苟晞面前,亲自跪下给苟晞磕头哀求赦免儿子,苟晞置之不理,还是诛杀了表弟。杀掉表弟以后,他换上白色衣服,哭吊表弟,说:“刚才杀你的是兖州刺史,现在哭吊弟弟你的是苟晞苟道将啊!”
  ——就是这样一个人!
  
  有人说苟晞所为,是在作秀。但是,如果一个人一辈子都能这样作秀的话,又有什么不好呢?毕竟自己的亲表弟被杀掉了,这是事实,也毕竟苟晞的这种不徇私情的行为对所部产生了巨大的震慑作用,这也是事实。那么,又有什么不对的呢?
  常常想,人世间之所以纷纷攘攘,对事务有各种各样的解读和看法,大约只是形形色色的看客们自身的境界各不相同罢了,每个人总爱以自己之心度他人之腹吧……
  
  话说远了,让我们再回到那如火如荼的前线。
  
  被苟晞打得人心惶惶的汲桑石勒退到清渊以后,苟晞并没有给他们太多喘息的机会。
  汲桑感觉即使身处高高的城墙之内还不安全,他又命人在城外建立不少营栅和堡垒,以增加防御纵深。
  面对惶惶不可终日的汲桑所部,苟晞来到城外,安营扎寨,按兵不动,让士兵们充分休息,只派出一个壮士单骑接近敌人的营栅一一晓谕祸福。
  听了苟晞使者的宣讲,汲桑部众十分惊恐,趁着夜色全部逃离了城外的营栅,回到了城内。
  于是,苟晞攻破汲桑石勒9座营垒,(《资治通鉴》称8座)大败汲桑石勒军,斩杀1万多人。
  汲桑、石勒收拾残兵败将,准备逃往山西投奔刘渊。结果,在路上又被冀州刺史丁绍在赤桥(山东省临清市境)阻截,再次受到重创。汲桑又一次往东逃回茌平牧马场,石勒则往西逃到了乐平(山西省昔阳县)。
  冀州的变民已经溃散,太傅司马越遂回到许昌;加授苟晞为抚军将军、假节、都督青兖诸军事(青兖军区司令),封东平郡侯,食邑1万户;加授丁绍为宁北将军、假节、监冀州诸军事(冀州军区司令)。
  
  如今的苟晞可谓是如日中天,他转战青州、兖州、冀州,把公师藩、王弥、汲桑、石勒、吕朗等击灭的击灭、打散的打散,居功至伟。因此,被朝廷视为中流砥柱,甚至有人把苟晞比作是韩信、白起再世。司马越也对苟晞感恩戴德,与苟晞相互之间拜见对方的老妈(升堂拜母),结为异性兄弟。即便如此,苟晞也深知,如今的朝廷内部各个阶层、不同阵营勾心斗角,政治混乱,他在兖州任上生怕受到朝中权贵的陷害,每次得到珍宝,都送给洛阳城里的亲贵大人们——其实,苟晞之所以怎么做,和杜预的心态是一样的,不求为福,但求无祸罢了。兖州距离洛阳有500里地,苟晞恐怕送去的食物不鲜美,就买来了一头千里牛,每次去洛阳送礼物或者书信,都是早上去,晚上就回来了,过了一段时间,苟晞很奇怪这牛怎么那么厉害,他好奇心大增,想看个究竟,后来就把牛给杀了,剥开牛鞬果然与寻常的牛不同。
  不过,即使苟晞再三讨好,还是免不了小人离间。
  司马越的司马潘滔(就是那位给司马越出主意,让张方残害司马乂的那位爷),就给司马越建议道:“兖州之地处于交通要冲,魏武帝曹操就是以兖州为据点而拿下天下。苟晞素来怀有大志,不是一位纯粹忠心的大臣,如果让他长久地占据兖州的话,那么,将会是朝廷的心腹之患啊。如果把他迁往东北面的青州,给他升官的话,苟晞肯定会高兴的。大人您自己担任兖州刺史,这样以来,就可以防患于未然了。”——其实,小人和君子的区别并不大,小人也是形形色色,小人也是聪明伶俐,他们的区别就是在一个特定的时期,君子所想更多一点的是为国家和民族,小人想的更多的是小团体,小利益。你看,潘滔这个害人精多会说话啊:先说兖州的重要性,说的时候以一个篡夺了汉室江山的曹操作为例子,这不但立即引起了司马越的警惕,而且,也让这个自己有心篡位的司马越更是产生要回兖州的强烈欲望;其次,说苟晞不是一个“纯臣”。纯臣这个词又很模糊,他既可以指人的道德有瑕疵,又可以指此人会图谋不轨,犯上作乱。苟晞个性方面的确有不少缺点,比如严酷、奢杀等等,从个人道德修养上来说,的确不纯,不过,潘滔绝对没有证据说苟晞会图谋不轨。但是,潘滔用这个极易产生歧义的词,再加上前面的渲染,对司马越无形中产生心理上的暗示。然后,潘滔又给司马越指明了一条出路,并且保证这条明升暗降的出路,苟晞肯定会欣然接受!
  司马越听后果然接受,升苟晞为征东大将军、开府仪同三司、加侍中、假节、都督青州诸军事,领青州刺史,晋侯为公。
  那么,我们要问,为什么潘滔要这样对付苟晞呢?难道说潘滔抓住了苟晞什么把柄了么?
  可以肯定的是,没有。唯一能够解释得通的是:小人喜乱乐祸,见不得别人得意,尤其是过去地位比自己低的人或者是自己在心理上一直自我感觉高于人家的那个人,突然有一天飞黄腾达了,小人就失落了,嫉妒了,根本不从大局出发好好想想,如今的晋朝局面除了苟晞还有几个人能够支撑?不是去以心换心,极力拉拢,反而去落井下石。
  这就是那些个所谓“聪明”的小人所为。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21 18:39:5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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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一九、坐镇江南
  
  
  司马越除了自领兖州刺史,自为丞相,都督兖州、豫州、司州、冀州、幽州、并州共六州诸军事,任命和郁(和峤之弟)代任冀州刺史,镇守邺城,并把自己的内兄裴盾安排为徐州刺史,巩固自己的后方。
  这个裴盾,是玉人裴楷的侄儿,父亲裴康是裴楷的二哥。司马越的老婆是裴盾的妹妹,因此,让裴盾处于这么重要的位置。裴盾上任以后,委任长史司马奥,司马奥劝说裴盾严刑峻法,确立威信,裴盾听从了,征发老百姓当兵,不从的,一旦发现,就被砍头,弄得上至徐州的官吏,下到徐州的百姓,到处都是埋怨之声。
  再说司马越任命内兄裴盾为徐州刺史以后,原驻守徐州的平东将军、都督徐州诸军事司马睿,听从了王导的建议,找到司马越的老婆裴妃,请求镇守扬州,裴妃在司马越耳边一吹枕头风,转眼之间,永嘉元年(307年)7月,司马睿就被任命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假节,镇守建业。关于司马睿镇守建业这一过程的曲曲折折,《魏书》记载得比较详细:司马越密谋迎接晋惠帝从长安返回之时,任命司马睿为平东将军,监徐州诸军事,镇守下邳;接着,又加为安东将军,都督扬州诸军事,假节,应当镇守寿春(《太平寰宇记》卷129寿春条记载,因为东晋简文帝司马昱的妈妈名字叫阿春,为了避讳,其后才改名为寿阳),但是暂时仍然驻守下邳;等到司马越西迎惠帝,让司马睿担任留后;本当迁镇江东,但是正遇上陈敏之乱,司马睿以自己的兵少为由而停驻下邳;等陈敏死后,这才到建业上任。
  
  司马睿,字景文,是琅琊王司马伷的长孙,他的爸爸是司马伷的长子司马觐。司马睿于晋武帝咸宁二年,也就是275年生于洛阳,到今年的永嘉元年,时年33岁。
  关于司马睿的身世,是历史上有名的一桩公案,因为这桩公案涉及到晋朝的国祚,所以被人盛传——有着一种“牛继马后”的有趣说法。
  《晋书,元帝纪》记载:“初,《玄石图》有'牛继马后’,故宣帝深忌牛氏,遂为二榼,共一口,以贮酒焉,帝先饮佳者,而以毒酒鴆其将牛金。而恭王妃夏侯氏竟通小吏牛氏而生元帝。” 《魏书》卷96更是直接说:“僭晋司马叡,字景文,晋将牛金子也。初晋宣帝生大将军、琅邪武王伷,伷生冗从仆射、琅邪恭王觐。觐妃谯国夏侯氏,字铜环,与金奸通,遂生叡,因冒姓司马,仍为觐子。由是自言河内温人。”
  这是东晋并非司马氏的直接证据。
  不过,根据牛金的年龄概算,《魏书》称司马睿就是牛金的儿子显然是错误的,因此,《晋书》称夏侯光姬(铜环)私通的那位王府小吏姓牛,倒比较可信。——不过,《旧唐书,元行冲传》记载,元行冲却以为北魏的昭成帝名叫拓跋什翼犍,犍的意思就是被阉割过的公牛,因此,北魏继晋受命,应当是应了“牛继马后”的预言,这似乎也是北朝人为了证明自己正统性的一种说法,仅是一家之言,大多数的人还是比较倾向于相信东晋为牛继马后,甚至于明朝思想家李贽在他的《藏书》中就直接称东晋为“南朝晋牛氏”。
  上面所说的谶纬之学,说白了,就是对未来的一种政治预言书。在两汉时期比较盛行,谶是秦汉间巫师、方士编造的隐语,纬是汉代迷信附会儒家经义的一类书。例如,“亡秦者胡”、“刘秀当为天子”、“代汉者当涂高”等等,东汉建初四年(79年),汉章帝还主持召开了一次全国经学讨论会,由班固整理成《白虎通德论》,以法令形式将谶纬之学定形,和正统经书具有同等的地位。
  司马懿是很迷信的,他看到当时的谶纬书《玄石图》上有“牛继马后”的字样,就十分担心,思来想去,只有曾经为曹仁手下猛将的牛金比较可疑,于是,就发明了阴阳转向酒壶,请牛金喝酒,酒壶里却装着毒酒和没有下毒的酒,在酒壶里是分开的,倒酒的时候,给自己倒的是没有下毒的酒,然后机关一转,给对方倒的却是毒酒,用这种办法将牛金毒死。
  一代名将牛金莫名其妙地死去,司马懿似乎也释然了。
  不过,天道幽远,区区人怎能参透?他如何能够知晓:若干年后,夏侯光姬与俊俏的小吏小牛私通,生下了司马睿,而这个“牛睿”竟然继承了司马氏的衣钵……
  
  从史料记载透露出来的一些蛛丝马迹来看,似乎司马睿是私生子的传闻,在东晋时期的士大夫们中间已经是一个不争的事实。史书记载,司马睿年轻的时候低调做人,故意不现山不露水的,大约也是妈妈的教诲吧?夏侯光姬是夏侯湛的亲妹妹,夏侯家族在司马氏篡权的过程中,与曹氏家族同样是被排斥的,因此,夏侯湛在政治上是失意的,不过政治的失意正让人更多地关注自身的享受,史料记载:“湛族为盛门,性颇豪侈,侯服玉食,穷滋极珍”。可见,当时的夏侯湛家是何等的奢侈。身为这样一个大家庭的贵族小姐,嫁给司马觐以后,独守空房而与小吏私通,在西晋当时比较开放的社会风气下,这似乎不是没有可能。不过,如今要真正弄清楚司马睿到底是谁的儿子,这似乎是一个永远也不可能有最终答案的问题,历史上的很多有趣的传闻,我们只能姑妄听之。
  
  刚刚经过陈敏战乱的江南,强宗大族依然故我。过去我们说过,江南著称的大族有会稽的虞、魏、孔、贺四姓;吴郡的朱、张、顾、陆四姓;丹阳的朱、纪;阳羡(今江苏宜兴)的周姓等等,他们在平定石冰、陈敏中起到举足轻重的作用,那么,能否在江南站稳脚跟,关键取决于江南大族是否愿意与你司马睿合作。
  司马睿过去根本没有什么名气,江东人士对他深怀轻视,司马睿到任一个多月,江东士大夫没人主动前来晋见,更不可能与之合作了。对此,王导十分忧虑。正巧,王导的堂兄王敦(此时的王敦大约还是侍中,或者无职,要不然千里迢迢从洛阳来建业,就为给司马睿祝贺?)来朝见司马睿,王导对王敦说:“琅琊王司马睿仁德虽然很厚,但是名望历来很轻,哥哥您素来威风八面的,大家都知道您,请你想个法子。”接着,10月,(《晋书,王导传》记载是3月上巳日祭祀,但是与《资治通鉴》称司马睿是9月到达建业的不相符,大约是老字十月之误吧?)司马睿要到水边观看祭祀鬼神,王导就建议司马睿坐在没有篷盖的大轿,卫队壮观森严,而王敦、王导以及中原来的知名之士,都骑马随从。纪瞻、顾荣等江南的名士看见,都大为震惊,纷纷在道旁参拜。王导遂劝司马睿说:“古代的王者,没有不礼拜致敬老者,每上任一处,都是要存问风俗,谦虚谨慎,倾心结交英雄。况且如今天下纷乱,九州分裂,江南草创,正是急于用人之际。顾荣、贺循是本地的人望,应该与他们结交,来凝聚民心。他们二位肯来,其他的人没有不来的。”
  于是,司马睿使王导亲自去贺循、顾荣家里拜访,二人都接受了延聘,司马睿遂任命贺循当吴国内史(江苏省苏州市郡长),顾荣当军司(参谋长),加授散骑常侍,凡有关安东将军府及扬州(安徽省中南部及浙江省)州政府的事情,司马睿都跟这个曾经“挥扇败万人”的顾荣磋商。慢慢地吴地的豪杰也都来到了司马睿的身边,司马睿又任命纪瞻当军咨祭酒,卞壸(被司马乂杀掉的卞粹之子)当从事中郎,周玘当仓曹属,琅邪国(山东省临沂市)人刘超当舍人,张闿(张昭的曾孙)、孔衍当参军。司马睿初到时,常常贪杯饮酒,荒废政事。王导劝他,司马睿当即命人把酒杯斟满(司马睿有时候很幽默,让王导和我们大家以为他又要痛饮呢?),又泼到地上,作为誓约,从此戒绝。
  不过,即便如此,南人与北人之间的鸿沟一时半会尚难以填平,这种南北人士相互之间的对立和轻视是长期形成的。比如,《魏书》称:“中原冠带呼江东之人皆为貉子,若狐貉类云。巴、蜀、蛮、獠、溪、俚、楚、越,鸟声禽呼,言语不同,猴蛇鱼鳖,嗜欲皆异。江山辽阔将数千里,叡羁縻而已,未能制服其民。”与此相互印证的是《三国志,蜀志,关羽传》注引《典略》记载,身为北人的关羽也称吴人为“貉子”;投降晋朝的吴国皇族孙秀的老婆也曾经骂过孙秀为“貉子”。而南人同样对北人是鄙视的,《世说新语,方正》记载一件事情很有代表性,说的是王导刚到江左的时候,为了结好吴人,想和陆玩(陆机的堂弟)结为儿女亲家。陆玩回答:“俺这小土丘上长了成您那样的松柏,香草和臭草不能放在同一个器皿里面。我陆玩虽然不才,但是,绝不会做败坏纲常、门不当户不对的事情!”拒绝得很干脆,话也说得很难听。
  这种对立随着越来越多北人南渡而更显尖锐,以至于等到司马睿登基以后,还心怀不安。《世说新语,言语》记载,一次,司马睿很有策略地对江南名士代表顾荣说:“我寄身在别人的国土上,心里常常感到惭愧。”顾荣赶紧跪下说:“臣下听说帝王以天下为家,因此,商朝国王住在耿地(河南温县东)、亳地(河南商丘北),并无固定的国都,周王的九鼎也曾经从镐京迁到了洛阳,愿陛下您不要把国都迁到南方这件事放在心上。”
  有鉴于此,王导建议司马睿结交贤士要谦恭,开支消耗要节俭,政治措施要清静无为,用来安抚原住民的乡土人士和渡长江投奔而来的侨客,所以,江东群众从内心对司马睿感到不错,司马睿在吴地的基础也慢慢地稳定下来……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22 12:22:2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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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  空缺的职位就得马上给补上。
  
  《资治通鉴》记载,也就是在永嘉元年的11月,司徒王衍感到了帝国局势有可能越来越坏,“覆巢之下无完卵”,他意识到将会危及到自己的身家性命。这个名士此时虽然位居重臣,却丝毫不去考虑如何扶大厦于既倾,日夜盘算的是怎么样才能保全自己和自己的家人,他冠冕堂皇地对司马越建议说:“中国正在大乱,朝廷所能依靠的全在地方大佬,必须要选拔任用能文能武的人才担任刺史才是。”于是,任命弟弟王澄为荆州刺史、持节、都督,领南蛮校尉;任命族弟王敦为广武将军、青州刺史。王衍对王澄、王敦说:“荆州有长江汉水做屏障,青州有紧接大海的险要,你们两个在外,我在朝中,这就是所谓的狡兔三窟啦。”
  不过,根据《晋书,王澄传》的记载,任命王澄为荆州的事情是发生在惠帝的末年,而不是永嘉元年。关于任命王澄王敦二人,还记述了一些细节:当时,王衍问二人到任以后,有什么方略,王敦回答:“这需要临事制变,不可提前回答。”而王澄则是夸夸其谈,算无遗策,让在座的听众都佩服得五体投地。(这的确让王敦很没面子啊!)王澄将要出发,全体朝臣都去饯行。这时候,一出滑稽剧上演了,而主角就是王澄本人。就在众人寒暄正酣、依依惜别之时,路边的大树上有一个鹊巢,王澄在众目睽睽之下,竟然脱掉衣服,爬上树梢,探手喜鹊窝,取出小喜鹊或者喜鹊蛋,拿着玩弄不止,、一幅苍凉寂寞的神态,好像身边的众人都是空气一般。刘琨看不下去了,他对王澄说:“您的外貌虽然爽朗潇洒,但是,内心却喜欢冒险偏执,这样处世,将死得很难看。”面对支离破碎的家国,刘琨是第一个反思自身过去荒诞人生的人,对于王澄如今的表演,在过去,也许刘琨还会象众多的人一样伸出大拇指赞许不已,然而,如今的刘琨只感到此种近乎儿戏的表演,是那么幼稚,可怜,可憎!
  听了刘琨的这一番狠话,王澄怅然若失,默然不答。刘琨的话在王澄身上并没有起到太大的作用,王澄到任以后,酒虫作怪,终日酣饮,不过,王澄也不傻,他让曾为刘弘治中的郭舒(此人在刘弘死后,率领将士推举刘弘的儿子刘璠,讨灭了企图迎立逃难而来的司马颖为主的郭劢)为别驾,州事全权委托郭舒处理。荆州的大族领袖庾廞尝经酒后得罪了王澄,王澄大怒,让手下棒打庾廞。郭舒深知这棒子一旦打下,从此荆州大族与你王澄肯定是势不两立了,于是,他赶紧对左右呵斥道:“使君喝得已经太多了,你们谁敢乱动!”王澄气急败坏地说:“别驾,你发狂了吗?瞎说我醉了,我没醉啊!”让手下上前去掐郭舒的鼻子,用火烧他的眉毛,郭舒跪着默默地承受。过了一会儿,王澄慢慢平静下来,庾廞也因此得免。
  
  话说远了。不过,还有一个问题,那就是,王衍狡兔三窟之计到底是象《资治通鉴》说的那样实施于永嘉元年(307年)的11月,还是如《晋书,王澄传》记载的发生在惠帝末年(很可能是306年6月惠帝回到洛阳到11月中毒之间)呢?根据《晋书,怀帝本纪》记载:永嘉元年3月刘琨当时已经到达晋阳;《晋书,刘琨传》的记载,刘琨在壶关的上表称306年9月末从洛阳出发的事实;根据《晋书,王澄传》刘琨送行王澄的记载;结合《晋书,刘弘传》推出,刘弘死时,司马颖还在新野,刘弘儿子刘璠是穿着孝服诛杀郭劢,赶跑司马颖的,刘弘当为306年7、8月间去世,朝廷于刘弘去世以后,很快就任命王澄接替刘弘掌管荆州事务,这也是符合情理的。因此,我们可以断定,《资治通鉴》的记载是错误的,把这件事往后误记了一年,王澄、王敦被任命为荆州和青州刺史当在306年的8月份。同时,从王敦这方面,这样认定也才能出得通。因为,如果按照《资治通鉴》的说法,王敦在307年11月被任命为青州刺史,那么,《资治通鉴》在本年的12月,就又记载司马越让苟晞兼任青州刺史,随后,苟晞让弟弟苟纯代理青州刺史,王敦还没有走到青州,就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这是不可能的。因为,根据《晋书,王敦传》的记载,王敦的确市做过了青州刺史,并且,当他从青州刺史卸任,史书还记载了一个细节:王敦的妻子是司马炎的女儿襄城公主(《世说新语》上称是舞阳公主),在王敦接到了任命他为中书监的命令以后,王敦把公主的100多名侍婢全部配给手下的将士,为的是当时的青州大乱,好让将士们用心保护好公主!王敦是单车回到洛阳。这段记载说明,王敦是做过青州刺史的。并且,大概是王敦从青州刺史的任上卸任以后,顺便去到了江南,见到了司马睿,然后才折回到了洛阳。——不过,关于王敦遣散侍女可能尚有其他的因素,《世说新语,纰漏》记载:王敦刚和公主结婚的时候,去厕所,看到厕所里放着一个漆箱,里面盛满了干枣,本来那是用来塞着鼻子以免难闻,虽说王敦也是琅琊王家的,也去过石崇的厕所,可是,毕竟还没有见过皇家气派,他以为是让边屙边吃呢,结果,一顿屙下来,竟然把一小箱子干枣都给吃完了;出了厕所,婢女举着金盘子装着水让他洗手,另一位婢女拿着琉璃碗,碗里盛着澡豆(用豆泥和药物制成的洗涤用品,类似如今的肥皂),王敦又一次以为是让他填肚子的,就把澡豆放到水中,一口喝完!婢女们无不掩口笑他。以王敦的性格,他奈何不了公主,但是,在此危机时刻,把一向骄傲的婢女们配给地位低贱的军士似乎也是一个冠冕堂皇的报复手段吧?
  
  东南有司马睿,南边有王澄——不过,到了永嘉元年,司马越又官上加官,让在青州呆不下去的弟弟司马略也来到了荆州,做了王澄的上司。而如今,北边呢,冀州的情况暂时好转些,尚书右仆射和郁已经接替了死去的司马腾,开始组织对汲桑的最后打击。
  实践证明,往东跑就是死路一条,307年12月2日,“乞活军”田甄、田兰、薄盛等率军,在乐陵郡(山东阳信县东南)给予汲桑以致命的打击,击斩了汲桑,并把汲桑随军携带的司马颖的棺材投到枯井之中,但是,等“乞活军”走后,司马颖的旧部又把它捞出来安葬,司马颖死后历经奔波,终于又一次入土为安了。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23 07:44: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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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一、投奔刘汉
  
  
  也许是性格使然,也许是心情郁闷,被“发配”到青州的苟晞脾气更加暴躁。
  过去的他,还可以说是治军严整,在乱世中立威,如今,则不能不说是暴虐和嗜血。本来,青州就没有兖州安定,天师道在青州传播很广,王弥、刘灵又把青州搅得一塌糊涂,苟晞这样做似乎也是无奈之举,不过,异化总是在异化他人的同时,也在异化着自己,苟晞慢慢发展到一天不杀人心里都发痒难受,以至于青州的老百姓们给他起了个外号,叫“屠伯”——嗜杀的大人。
  此时的北中国形成了一个恶性循环:流民找食——叛乱——杀戮——更少的人耕作——更多的流民——更加没有食物——更多的叛乱……其结果是:还要更多的杀戮么?顿丘太守魏植也被6万多流民裹挟着大肆抢劫兖州,苟晞不得不任命自己的弟弟苟纯代理青州刺史,抵抗着在青州的王弥和刘灵,自己则亲帅大军西去无盐(山东省东平县东)讨伐魏植,好在是很快把流民打散;而有样学样,暂时驻守青州的弟弟比自己的哥哥还嗜杀,老百姓说:“小苟严酷超过大苟”,不过,好在苟纯、王赞分别也击败了王弥和刘灵的流民。王弥和刘灵两人向远在并州的刘渊送去降表,刘渊分别任命王弥为镇东大将军、青徐二州牧、都督缘海诸军事,封为东莱公;任命刘灵为平北将军。
  刘灵是何许人?
  刘灵是阳平郡(河北省大名县东北)人,从小贫穷微贱,但是却力大无穷,可以制服奔跑中的牛马。刘灵经常抚胸叹息说:“天啊,你什么时候才使天下大乱!”(这就是当政者任人唯亲的直接后果,没有笼络住英雄,那么,英雄就会走到你的对立面),等到公师藩起兵,刘灵也聚集壮士,自称将军,在河北省南部及河南省北部打家劫舍。陈寅恪先生根据钟嵘《诗品上,宋临川太守谢灵运》条中称,谢灵运小的时候送到钱塘杜氏家中寄养,而杜氏为天师道世家,故此,谢灵运名字中带一个“灵”字,结合青州当时为天师道广泛传播之地,断定刘灵必是天师道信徒。个人认为,可做一解,但据此就那么肯定,似乎有些武断。
  
  此时的益州李雄和并州刘渊,被晋王朝统称为“二贼”。不过,益州李雄毕竟偏远,为疥癣之疾,而并州刘渊则是心腹大患。由于并州处于天下屋脊,正如刘琨所说,虽然是北连拓跋鲜卑,属于边州,但是,翻过太行山,顷刻之间就可以南下洛阳;东出井陉、壶关,眨眼就可以纵横冀中平原。不仅地理位置十分重要,而且,对周边的影响力也十分巨大。所以,兵败而逃的石勒第一时间就想到了西去投奔刘渊。
  其实,根据刘渊起兵以后的表现,很多史学家推断,当时刘渊的力量绝不像他起事之初对臣下声称的那样“胡人以一当十”那么厉害,他北上则有晋阳坚城,西去是滔滔黄河,东出有壶关扼住咽喉,南进有太行挡住去路,刘渊占领不了东出的井陉或者壶关,那其实是个死地,如果晋朝全力围攻的话,等待刘渊的下场将会和好多年前的刘猛一样。连年的饥馑,加上并非所有的匈奴部众都服从刘渊,因此,从永兴元年(304年)起兵以来,直到永嘉元年(307年),在这长达3年的时间里,刘渊只是居处一隅,整天在山西南部地区满地找食,毫无作为。硬是晋王朝内部正热衷于如火如荼的内讧,无暇顾及刘渊,这才使他慢慢坐大。
  虽然李渊暂时还没有什么,但是,他毕竟是树立在那里的一面旗帜,所有反抗晋政府的力量都往那里汇聚。王弥、刘灵如此,石勒也不例外。不过,此时的王弥和刘灵还只是遥领封号,而石勒则是要去投奔——原因是,石勒已经几乎输光了本钱,而王刘二人还试图自立门户。
  
  输光了本钱的石勒深知自己如今投靠刘渊,毫无分量。但石勒决不是无能之辈,他想到了借贷,这个法子其实在他很早以前自己一贫如洗的时候,都想到过要贩卖别人为奴,此时只是习惯性地再次试验一次罢了。当时,上党郡(山西省黎城县西南)附近驻屯着一支匈奴部落,酋长叫张*督(中间一字音背,与石勒原初的字一样,打不出,据此可能此人也是羯族)、冯莫突等,拥有部众数千人。石勒前往投靠,劝说张*督等:“刘单于起兵与晋政府作对,你拒绝听从他,自认为能一直这样独立吗?”张*督说:“不能。”石勒说:“如果不能自立门户,那么兵马应当有所归属。而今,你的手下都已接受了刘单于的赏赐和招募,大家经常聚集一起议论要归顺单于,你应该早作打算。”张*督本来就没有什么主意,听了石勒的恐吓,害怕手下背叛,杀了自己投降刘渊,倒不如自己先去投降去,于是,就和石勒两人偷偷离开部落,单骑投降了刘渊。头领都投降了,部众自然归降,石勒不费吹灰之力,就为刘渊平添了几千人马。刘渊封张*督当亲汉王,命冯莫突为都督部大(司令),封石勒当平晋王、辅汉将军,统御张*督等部众。但是,这还没有完,石勒是智慧还在继续发挥。他深知统御张*督的几千部众,那只是刘渊的命令,但是,命令是一回事,要让这几千部众死心塌地地听命于自己则又是一回事。石勒又一次略施小计:第一步,他先是认张*督为自己的兄长,这很好理解,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谁领你的部众不一样么?第二步就很耐人寻味,他像汲桑给自己取名一样,也为自己的“大哥”取名(一般都是长辈给晚辈取名字的,这是不是很滑稽?),既然是一家人,那你也姓石,上天让你遇到了我这个贵人,就叫你为“石会”吧。
  
  石勒绝对是给点阳光就会灿烂的主。
  已经在刘渊面前崭露头角的石勒,又一次叫刘渊刮目相看。上次,石勒毕竟说服的是同族的人(?从张*督和石勒的小名一样以及所在地域,张*督的部众极有可能也是羯族),并且,在此之前,刘渊在张*督的部众里也已经下了不少的功夫,所以,也不过如此而已。过去我们说过,魏晋时代,在并州、冀州、青州等地屯驻着很多大小不一的乌丸骑兵营,在乐平(山西省昔阳县)也屯驻着一支这样的骑兵营。骑兵营的酋长叫张伏利度,共有部众二千余人,刘渊屡次征召,张伏利度就是不接受,刘渊也无可奈何。
  这次,已经拥有数千之众的石勒又一次单身逃亡,前去投靠张伏利度。石勒见到了张伏利度,就谎称自己在刘渊那里犯法了,才被迫逃亡。此时的石勒也已经小有名气,张伏利度闻言大喜,二人随即结拜为兄弟,让石勒率部众劫掠。在抢掠中,石勒所向无前,勇不可当,这个中国历史上唯一的一位从奴隶到皇帝的人,自有其过人之处,令张伏利度的手下既畏惧又敬佩。石勒感到自己已经树立了威望,就找了个机会,半开玩笑,半认真地把张伏利度拿下,然后问大家:“今天我们要做大事,我跟张伏利度,谁能当头?”大家一致心甘情愿推举石勒。石勒看到自己胜券在握,就释放了张伏利度,率领张伏利度的部众回到了刘渊那里。刘渊加授石勒为督山东征讨诸军事(山东【崤山以东】军区征剿司令),命他统领张伏利度的部众。
  
  可以说,石勒投奔刘渊,等于是找到了一方兴风作浪的大河;刘渊得到石勒,就是借得了一条摧毁晋王朝的臂膀。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24 00:10:4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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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二、张轨定凉
  
  正如吕思勉先生说的那样,“匈奴之众,虽云强劲,然在晋初,似已不甚足用,故刘渊初起时,必冒称汉后,冀得汉人扶翼也。”(见吕思勉《两晋南北朝史》第47页)吕先生进而说,当时,在刘渊的北部晋阳已经太过荒残,因此,刘渊也不想往北发展;而南下洛阳,实力又不行;几年以后仍然局促河东一隅,无所作为。如果没有王弥和石勒投奔,也成不了气候。可惜的是,当时的晋怀帝受制于东海王司马越,而司马越不仅无智无勇,而且还没有度量,与部下相互猜忌,搞不团结。各地诸侯也只有刘琨忠公,但是,晋阳却破败不堪,自守尚且感到不足,更不用说有所进取;苟晞、王浚,一个残暴,一个骄傲,都不是济世之才,才使得刘渊、石勒得逞……
  不管怎么说,石勒的到来,的确给刘渊带来了转机。如果说在此之前,刘渊一直处于防守阶段的话,那么,从此以后,刘渊慢慢转入了反攻。其标志就是:刘渊派遣刘聪率部组织对战略要地壶关的进攻。
  壶关县位于山西东南部,北有百谷山(今名老顶山),南有双龙山、两山夹峙,中间空断,山形似壶,且以壶口为关,而得名壶关。占领壶关,就把并州的刘琨与冀州的和郁分开,打通了通往冀中平原的门户,对于晋王朝来说,壶关是扼住刘渊东下的咽喉要道。因此,壶关之战对于双方来说都是至关重要的。
  关于刘渊政权在永嘉初年的活动情况,史料的记载有不少矛盾之处。经过仔细对比,刘渊与晋帝国之间围绕壶关的争夺战,应该不止一次,第一次当属这次刘聪、石勒组织的壶关争夺战;第二次则要等到王弥、刘灵归降以后。
  这次争夺战应该发生在刘渊即皇帝位以前。这是因为,根据《晋书,石勒传》的记载,此战之后,刘渊才即位,而《资治通鉴》却把壶关争夺战合二为一,放在了刘渊即位后的永嘉三年,似乎是错误的。而第一次壶关争夺战应该发生在永嘉二年,即刘渊即位以前。
  回过头来继续说这次战役。
  刘渊让石勒手下的7000人打前锋围攻壶关。并州刺史刘琨派遣护军黄秀(《资治通鉴》记为黄肃)、韩述等救援壶关,石勒率军迎击黄秀军,并在白田(《资治通鉴》记为封田,山西省长治市北面)击斩黄肃,刘聪在西涧(长治市西)击斩韩述,于是,石勒顺势攻下了壶关。
  壶关被攻下以后,刘渊军东出的门户洞开。
  刘渊随即命令石勒与刘零、阎罴等七将军共率领3万人马,东出冀州掳掠人口,补充兵员。这支3万人的部队置大城市于不顾,只攻击魏郡、顿丘等地的堡垒,攻下堡垒以后,给垒主以将军、都尉的官职,共简拔了5万精壮补充军队,而对老弱秋毫无犯,部队纪律严明,士兵不敢私自抢掠,堪称模范军队。史书记载,刘渊的这支部队回军以后,“百姓怀之”。(此处时根据《晋书,石勒传》的记载,而《晋书,王弥传》、《资治通鉴》的记载,这些事情都发生在刘渊即皇帝位以后。)但是,当石勒率军北上常山的时候,却遭到了王浚军的打击,被击败。
  
  刚刚过去的永嘉元年就是如此的混乱。
  这似乎预示着永嘉年间注定要以它的大乱让后世铭记下来。展眼就到了永嘉二年年初(308年),晋朝中央一次轻率的决定也险些把平静多时的遥远的凉州拖入大乱的边缘。
  张轨已经在凉州刺史任上做了8年。
  张轨,字士彦,是安定乌氏人(今甘肃平凉西北),张轨年轻的时候与名士皇甫谧友善,两人一同隐居在宜阳女几山上。泰始初年,中书监张华见到张轨以后,说安定郡的中正蔽善抑才,没有发现这样的人才,于是,把张轨品评为二品——九品中正中的最高品,因为,一品是圣人,现实中是没有的。张轨后来看到天下渐乱,内心深处存有割据河西的打算,就私自占卜,占卜的结果是遇到了泰卦中的观卦,他大喜说:“这是霸王之兆啊。”于是,就请求朝廷任命自己镇守边地。301年,朝廷任命张轨为凉州刺史、护羌校尉。张轨到任以后,依靠河西大族,以宋配、阴充、汜瑷、阴澹为心腹,维护着一方的平安。但是,到永嘉二年的时候,张轨却突然中风,说不成话,只好让自己的儿子张茂暂代州事。
  
  西晋时期,在凉州有一种“张氏称霸凉州”的预言,流传很广。陇西内史晋昌的张越,是凉州的大族,自以为自己的才力足以担当这个预言,所以,一直阴谋代替张轨。当时,朝廷任命张越为梁州刺史,张越却称病拒不上任,他擅自回到河西,密谋策划代替张轨的计划。张越让自己的哥哥酒泉(在武威西北面)太守张镇秘密联络秦州(甘肃省天水市)刺史贾龛,请求朝廷以贾龛代替张轨;并请求朝廷以自己的死党尚书侍郎曹祛为西平(今青海省西宁县)太守,位于武威南面作为辅助力量。另外,他们联络了张轨的别驾鞠晁,由鞠晁前往长安去做南阳王司马模的工作,称张轨已经病得不行,请求贾龛去接任。
  司马模征求贾龛的意见,贾龛蠢蠢欲动,将要接受,贾龛的哥哥说:“张轨是一时的名士,威名震于西土,你有什么能耐能代替人家呢?”
  贾龛一听,就婉言谢绝了。
  于是,司马模又请求朝廷改任侍中袁瑜为凉州刺史。
  张轨的治中杨澹听到这个消息,飞马来到长安,割下自己的耳朵,用盘子盛着交给司马模,极力为张轨申辩,说明张轨被人冤枉之状。
  司马模这才又上表停止袁瑜的任命。
  
  张越一看软的不成,决定铤而走险。
  此时的凉州剑拔弩张,隐隐有两股阵营,张越一方的有:张越之兄张镇、新任的西平太守曹祛、凉州别驾鞠晁、军司杜耽。张越让哥哥张镇发出檄文,让杜耽上表朝廷让自己当凉州刺史。
  接到张镇的檄文以后,张轨先投石问路,他以退为进,下令说:“我治理凉州先后已经8年了,不能安定州境,正值中州变乱,秦陇有倒悬之急,加上自己得了大病,早就想到来让贤,只是责任重大,仓促之间还没有实现我的愿望。没有想到这些人竟然横生此变,真的是不了解我的本心啊。离开贵州,对于我而言,就象脱掉鞋子一样毫无留恋!”
  并装模作样地要派遣主薄尉髦带上奏表,请求朝廷赶紧派来新任刺史,自己将归老自己年轻时候曾经隐居过的宜阳。
  长史王融、参军孟畅踩断写在木板上的张镇檄文,推开张轨卧室的阁门,面见张轨说:“如今朝廷多难,生灵涂炭,全靠您抚宁凉州。张镇兄弟胆敢图谋不轨,应该声讨他们的罪名,不能让他们的企图得逞!”
  张轨无话可说,二人出来以后,就勒兵戒严。
  正好,张轨的儿子张寔从洛阳回来(有那么巧合的吗?大约张轨在对外宣称退位的同时,已经秘密派人去京师唤张寔回来了,当时,张寔是固辞朝廷任命的骁骑将军,要返乡,这不能不让人有此猜想,以此倒推:原先张轨避贤让位的说法只不过是缓兵之计而已),于是,大家就推选张寔为中督军,率兵西上讨伐张镇。
  与此同时,张轨身边的武威太守张琠也派遣儿子张坦前往洛阳,上表说:“魏尚和赵充国都是因为尽忠而被馋毁,这为史书所讥讽,应为今天之戒。顺阳老百姓思念刘陶,守在皇宫门口的有上千人上访,张轨刺史莅临本州,就象慈母对于自己的儿子一样慈爱,本州的老百姓对于张刺史也象旱苗对于春雨一样渴望,在下听到皇帝您听信了谗言,想要替换张刺史,本州的百姓就象失去了父母一样,群情大哗,如今胡人觊觎华夏,不应该再扰动一方了。”
  张轨一点都不糊涂。
  他一方面派人去朝廷那里争取支持,一方面采取以退为进的策略,让手下的人对自己尽心尽力;在让自己的儿子张寔为统帅动武的同时,又派遣张镇的外甥令狐亚前去瓦解张镇,先礼后兵。
  令狐亚对自己的舅舅张镇说:“舅舅您怎么不明白安危、成败?主公在西河威名素来很高,兵马如云,马上都到咱家门口了,这就好像烈火已经焚烧,却去坐等长江汉水的洪流、寄希望于远在越地的人们的帮助,又能有什么用处!目前,数万兵马已经接近郡境,今天只有投降,才能保万全之福啊!”
  一席话把张镇说得泪流满面,只说:“别人误导我啊!”委罪于功曹鲁连而杀之,亲自到张寔的军中请罪。
  迅速平定了张镇,张寔又回军南下击败了西平太守曹祛,打跑了曹祛。
  
  此时,张轨在朝廷上的工作也取得了进展。
  晋怀帝和南阳王司马模都开始站在张轨一边,张坦从怀帝那里得到了皇帝的诏书,要求把曹祛杀掉。接到皇帝的诏书,张轨大喜,赦免了境内除了罪大恶极以外所有的罪犯,随即命令张寔率领尹赏、宋配带着3万步骑,名正言顺地讨伐曹祛,另外,派遣从事田迥、王丰率领800骑兵为奇兵,从州政府所在地武威出发,自西南方向出石驴(位置不详),占据长宁(今青海省西宁县西北)。
  曹怯派遣麹晁距战于黄阪。张寔却没有正面迎击,而是避开以逸待劳的麹晁,绕道浩亹(今青海乐都县东),从东面进攻,双方战于破羌(今青海民和县,为青海门户),此战,张寔大胜,杀掉了曹祛及其牙门将田嚣。
  张越如丧家之犬,流亡到邺城。
  为了对晋怀帝表示感谢,张轨派遣治中张阆往京师送去5000义兵、郡国秀才、孝廉、贡献的器甲方物等。
  
  自此,凉州平定,凉州也完全控制在了张轨家族的手中,从此也奠定了前凉(张凉)王国的基础(因为,以后这里有很多凉国,为了避免混淆,个人倾向于用他们的姓氏和统治的范围去界定,不大愿意用“前后南北西”去称呼他们)。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24 21:13: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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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三、王弥犯洛
  
  
  308年年初的西凉局势危而复安。
  无独有偶,这一年的洛阳同样叫人冒一身冷汗。
  自太傅司马越自领兖州牧,并都督兖州、豫州、冀州、司州、冀州、幽州六州诸军事以后,他就把自己的丞相大本营从许昌迁到了鄄城,便于指挥这几个州的军事行动。尽管司马越身在朝廷之外,但是,远在洛阳的皇帝司马炽和新立的皇太子司马铨仍然让司马越不放心。一则是新上任的晋怀帝乾纲独断,令司马越不快;二则是如今的太子司马铨的哥哥前太子司马覃,也让司马越放心不下。因为,就在去年(301年)的年底,随着司马覃一起失势的前北军中侯吕雍、度支校尉陈颜等,就曾经阴谋迎立前太子司马覃为太子,尽管事情被司马越留在洛阳的官员及时发现,并在司马越的授意下,将司马覃软禁在金墉城,也就此避免了一场政治危机。但是,在司马越看来,留着司马覃毕竟是一颗定时炸弹,于是,司马越派人将司马覃杀死,司马覃死时年仅14岁。
  
  东面的青州巨贼王弥可谓是屡败屡战。
  因为导致民变的根本原因没有消除,打散以后的流民,要想生存下去,除了再次聚集,别无他法。这也是王弥在数月以前被苟纯击败以后,又迅速恢复元气的主要原因。
  这次,王弥兵威大振,他分遣将领四出,同时攻击青州、兖州、徐州和豫州,一下子把晋王朝给打懵了,苟晞与之连战,不能取胜。
  王弥不愧为武将世家,此时,他看到司马越移屯鄄城,晋帝国的主力部队都集中在兖州青州地区,如果在此与晋军纠缠,吃亏的终将是自己,而此时晋帝国的国都洛阳却处于空虚之地,根据兵法“避亢捣虚”(避实击虚)之法,王弥迅速集中兵力沿着山东西南部、河南东部、中部这一条路线,从青州一路杀来,相继攻陷泰山、鲁国、谯县、梁、陈、汝南、颍川、襄城诸郡,最终攻陷了司马越原来的大本营,帝国数一数二的大都市——许昌。攻陷许昌以后,王弥大开府库,杀掉守令,夺取兵仗,此时王弥部队的人数已经发展到了数万之众。
  
  许昌丢了,洛阳危急。
  司马越赶紧从鄄城派左司马王斌率领甲士5000人火速前往洛阳救驾,司马越也因为鄄城城墙自行倒塌,而心生厌恶,他也率军向西移屯濮阳,接着,又再次移屯荥阳,距离洛阳近些——几个月来,这个司马越离开许昌,除了让王弥把自己的老窝抄了,什么也没有捞到。
  对怀帝感恩戴德的凉州刺史张轨也派遣西凉都护北宫纯、张篡、马鲂、阴濬等率领州兵勤王。
  
  在许昌休整了半个月,308年5月,王弥率军进入轩辕(河南省偃师县南),在伊水之北,击败了晋军,洛阳城门和皇宫的宫门白天都是紧闭,人心惶惶。
  晋怀帝司马炽任命司徒王衍为都督征讨诸军事、持节、假黄钺,总统防御军事。
  5月19日,王弥抵达洛阳近郊,在洛阳南城东头的第一门津阳门外扎营,构筑进攻前的工事。
  
  而就在此时,两晋南北朝历史上第一场惊心动魄的战斗发生了。
  
  只见洛阳城门徐徐打开,从城内走出一队100余人(有说1000余人的)的壮士,他们每一个人都是身披多层的铠甲,一手拿着西凉独有的高达1.7米、宽约80公分的盾牌,另一只手则拿着西凉独有的长剑(从甘肃武威雷台汉墓出土的西凉长剑,形状呈柳叶型,刃长1.45米,柄0.3米,重12公斤,从形制上看,与中原流行的长约0.9米的双手长剑不太相同,浑似短柄长枪)。
  他们缓缓从洛阳城中踱出,领头的人就是那位西凉都护北宫纯——他们是西凉剑士,西凉战无不胜的重甲步兵。
  在他们的身后,是重新又紧闭起来的城门,他们依托护城河,夹门而阵展开了阵型,他们的阵型绝似罗马重装军团的布阵。很多年以后,人们从《汉书,陈汤传》的记载和《后汉书》记载:“汉初设骊靬县,取国名为县”,开始了追寻消失了的罗马第一军团的足迹,人们猜测,在陈汤、甘延寿率4万将士西征匈奴于郅支城的时候,他们发现的那只奇特的“夹门鱼鳞阵”的重装步兵就是17年前被击败的罗马第一军团的残部,此战汉军大胜,并俘虏1000余人,而当时汉朝对罗马的称呼是“骊”,这支被俘的罗马军团给西凉带来了与中国完全不同的战斗风格:长剑、重铠、投枪、鱼丽阵、斯巴达式大盾牌……
  
  对于数万大军而言,这些人的出现无疑是一种挑衅,也是对王弥的侮辱。
  “飞豹”王弥立即命令骑兵和步兵一齐朝这支小部队放箭,霎时间,箭如飞蝗,然而,那飞来的弓箭却穿不透西凉壮士的重铠和盾牌。王弥的骑兵蜂拥而上,在接近军阵以后,北宫纯一声令下,全军猛扑上去,给予敌人迎头痛击,杀得反叛军尸横遍野,落荒而逃。
  北宫纯的西凉勇士初战告捷。
  
  5月22日,王弥纵火焚烧建春门(洛阳东城北头第一门),向东退屯七里涧。王衍命令前将军曹武、左卫将军王秉率领城内部队,全力追击,在七里涧一战,又将王弥打得大败。王弥对刘灵说:“晋兵还比较强,我们往回走也无路可逃。刘渊过去在洛阳为人质的时候,我曾经和他玩得很好,如今他自称汉王,我想去投靠他,你看怎么样?”刘灵表示同意,于是,二人带领残兵败将渡过黄河去投靠刘渊。
  王弥渡黄河北上,与王桑会合,从太行第一陉的轵关(河南省济源市西)抵达平阳(山西省临汾市)。汉王刘渊派侍中、御史大夫在首都黎亭郊外迎接,他让转告王弥:“我亲自到将军下榻的宾馆,拂拭座席,洗净酒杯,恭候驾临。”王弥到后,二人相见甚欢,王弥趁机建议刘渊即皇帝位,刘渊大喜,任命他为司隶校尉,加侍中,“特进”(朝会时位置仅次于三公);任命王桑当散骑侍郎。
  
  赶走了王弥,西凉都护北宫纯并未善罢甘休,他率领西凉铁骑尾随其后,进军河东郡(山西省夏县),并在那里击败了前来骚扰的汉国抚军将军刘聪。京师为之歌曰:“凉州大马,横行天下。凉州鸱苕(威猛的鸱鸟),寇贼消;鸱苕翩翩,怖杀人。”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25 10:29: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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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四、纵横冀州
  
  
  得到石勒、王弥、刘灵等人以后,刘渊的实力进一步增强。
  侍中刘殷、王育建议刘渊:“大王您起兵这么久了,但是还偏居一隅,王威未震。应该命将四处出击,北上杀掉刘琨,西进平定河东,即皇帝位,渡河攻克长安,定都关中,然后再以关中之众出潼关,席卷洛阳,这是汉高祖之所以能击败强大的西楚霸王项羽的原因啊!”
  刘殷、王育之所以这样说,是与山西的特殊地理位置相关的。山西号称中原屋脊,对四周均具有俯瞰之势,占据山西全境,东可以挥师冀州、幽州;南可以通过太行山第一、第二陘进攻河内,进而通过河桥,进攻洛阳;西南占领蒲坂,就可以得到进攻关中的跳板,绕开潼关险隘,渡河进攻长安。二人的计划也是先占领山西的诸要地,然后进入关中。
  刘渊听后马上表示同意,着手组织对河东之地的攻击,他派兵相继占领了蒲坂(山西省永济市)、平阳(山西省临汾县西南),晋河东太守路述战死,平阳太守宋抽弃郡而逃。刘渊随后又将大本营从壶关附近的黎亭迁回到了蒲子(故治在今山西隰县东北八十里蒲子村,今属山西交口县)。刘渊对河东的一系列攻势,让上郡(今陕西延安、榆中以及内蒙乌审旗等地)鲜卑陆逐延、氐人首领单徴十分害怕,相继归降了刘渊,其中单徴还将年轻貌美的女儿嫁给老刘渊。
  在刘渊基本上控制了山西中部、南部的同时,在“先攻击弱小的堡垒,然后再攻击较强的郡县”这一正确的战略思想指导下,石勒也在冀州接连取得战果,在攻拔了冀州数十处民间自发组织的堡垒,简拔了5万名精壮以后,石勒实力大增。308年9月,石勒与王弥一起合力进攻邺城,征北将军和郁吓得弃城跑到了卫国。晋怀帝司马炽赶紧命令如今的豫州刺史裴宪(玉人裴楷之子)屯兵白马(河南省滑县东)防备王弥,让车骑将军王堪屯兵东燕郡(河南省延津县东北)抗拒石勒,平北将军曹武屯兵大阳(山西省平陆县),以防备来自刘渊方向之敌。
  
  受到一系列好消息的刺激,308年10月3日,刘渊在平阳即皇帝位,国号仍然称为“汉”,大赦境内,改元永凤。最先提出“全盘西化”这一引起广泛争议口号的陈序经先生,在他的名著《匈奴史稿》中提出,刘邦是在称汉王5年以后称帝,而刘渊也是在称王5年以后称帝,可见,刘渊是事事处处效仿刘邦的。称帝后的刘渊以儿子大将军刘和为大司马,封梁王;尚书令刘欢乐为大司徒,封陈留王;御史大夫呼延翼为大司空,封雁门郡公;儿子刘聪为车骑大将军;族子刘曜为龙骧大将军;宗室按照亲疏关系全部封为郡县王,异性大臣根据功劳大小全部封为郡县公侯,以石勒为持节、平东大将军、校尉、都督;晋封王弥为征东大将军,东莱公——反正都是晋王朝的土地,指山卖磨的,花不了刘渊一分钱嘛。刘渊对于投靠的石勒、王弥等人给予了相当大的自主权,这固然使得他们拥有很大的自我发展的空间很好,但是,也埋下了“尾大不掉”的隐患。(不过,《十六国春秋辑补》卷二《前赵录》的记载与此稍有不同:“以卫军和为大将军,抚军聪为车骑大将军,建武曜为龙骧大将军;又以其大将军和为大司马,封梁王,尚书令刘欢乐为大司徒,封陈留王,御史大夫呼延翼为大司空,封雁门郡公,以延年为江都王。”)
  
  刘渊正在论功行赏,身在晋阳的刘琨却没有忘记壶关——这个对于双方都具有极为重要战略意义的据点。
  11月1日,刘琨命令上党郡郡长刘惇(结合后面,此处似为庞惇之误),率鲜卑兵团攻击壶关,汉国镇东将军綦毋达战败,逃走,刘琨重新又拿下了壶关这一战略要地。
  虽然刘琨再一次切断了石勒等人与刘渊本部的联系,但是,这并不妨碍石勒继续在冀州纵横驰骋。
  和郁逃走以后,王濬之孙、魏郡郡长王粹依然坚守邺城,战斗是惨烈的。11月8日,石勒大军终于攻陷了邺城,王粹退守邺城城西北的“三台”。
  所谓“三台”,是指曹操于210年在邺城兴建的三个高台,中央一个叫铜雀台,高10丈,上面有101间房子,为中台;南边的叫金雀台,高8丈,上面是109间房子,称南台;北边的叫冰井台,也高8丈,有145间房间,为北台。
  退守“三台”的王粹一直不降,直到战死。攻陷邺城以后,石勒紧接着又转兵扫荡赵郡,杀掉冀州西部都尉冯冲,在中丘攻杀“乞活军”的田禋、郝亭;又进攻巨鹿、常山二郡,杀掉郡将,并攻陷冀州100多座堡垒,搜集兵士,壮大自己,人数多达10余万。
  石勒在扩充实力的同时,没有忘记笼络汉族的士大夫们,他在自己的军营里专门设立了一个高规格的流动招待所,号称“君子营”,容纳汉族高级知识分子。这里需要特别提到一个为石勒问鼎中原立下汗马功劳的人——张宾。
  张宾,字孟孙,是赵郡中丘人,父亲张瑶是中山太守,张宾年少好学,博览群书,曾经对自己的兄弟们说:“我自认为我的智谋不亚于张良,只是我没有能遇到像汉高祖刘邦那样的君主罢了。”当石勒大军来到常山的时候,张宾对家人说:“我看到的将军们太多了,只有这个胡人将军可以共成大事。”于是,提着宝剑,来到石勒的军门,大呼请见。刚开始的时候,石勒也并没看着他,等到相处以后,张宾算无遗策,石勒感到十分惊奇,从此引为参谋长,一举一动都要征求张宾的意见。
  
  与此相反,小肚鸡肠的司马越却还在继续闹小性子。
  本来“乞活军”是政府军的一个有力助手,是他们斩杀了汲桑,为司马腾报了仇,而石勒又杀了“乞活军”的两位重要将领田禋、郝亭,因此,战斗力很强的“乞活军”与石勒有不共戴天之仇。司马越理应认真安抚这支队伍,开始的时候,他也的确想到了这一点,他任命“乞活军”的田甄为汲郡太守,任命田兰为巨鹿太守,可是,田甄却想当魏郡太守,司马越不干,这让田甄十分恼火。在司马越屯兵荥阳的时候,他发书招“乞活军”的六帅(即:田甄、田兰、任祉、祁济、李恽、薄盛)领兵前来会合,田甄等人予以拒绝。司马越大怒,不仅不是去努力团结一切可以团结的人,反而去打击本来属于自己阵营的兄弟,他派遣监军刘望率领大军前去讨伐“乞活军”。
  刘望渡过黄河,田甄不敌,往后撤退。面对刘望的大军,“乞活军”内部发生了分化,李恽和薄盛诛杀了田甄的弟弟田兰,率领部众投降了刘望;而田甄、任祉、祁济三人弃军逃奔上党。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26 07:10: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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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五、排除异己
  
  暂且不说司马越的内讧并发症,让我们再次把目光投向身在蒲子的刘渊。
  此时的刘渊感觉良好,他还沉浸在登基后的喜悦之中。展眼就到了永嘉三年(309年),此时,刘渊正式登基已经一个多月了,就在这年的大年初一,荧惑星犯紫微星。荧惑星就是火星,在中国古代占卜上以为,火星代表着战神,它经常时东时西,飘忽不定,一般来说,荧惑星聚集在哪里所代表的分野,哪里就会有刀兵之灾;而紫微星,就是北极星,他是小熊座的主星,历来代表帝星。如今,在这个特定的日子,火星犯了紫薇帝星,当然是一个极其重大的天文现象。
  刘渊的太史令宣于修之不失时机地进言说:“陛下你虽然登基了,但是,晋朝的余烬还没有完全消灭,不过,天象昭示,不出三年必可洛阳。只是我们身处蒲子,陛下您居住的地方还显简陋狭小,这里不是久居之地,而平阳曾经是唐尧所居住过的地方,应该迁居那里。”于是,刘渊迁都平阳。
  说来奇怪,迁都以后,就有人从汾河中打捞出了一枚玉玺,这枚玉玺是王莽时期所刻,上面写着“有新保之”四个字,捞上玉玺的人为了讨好刘渊,就在这四字后面加刻了“渊海光”三个字,连着读就是“有新保之渊海光”。
  得到献上的玉玺,刘渊一看感到这里面肯定是说自己的事儿,十分高兴,就又一次的大赦境内,并改元为河瑞,(他的永凤年号仅仅用了2个多月)并封儿子刘裕为齐王,另一个儿子刘隆为鲁王。
  
  309年的3月,司马越的弟弟、身为征南大将军的司马略去世了,晋怀帝任命名气很大的山简为征南将军、都督荆州、湘州、交州、广州四州诸军事、假节,驻屯襄阳。
  山简,字季伦(和石崇的字一样),是山涛的第五子,也是山涛最小的儿子。山简20多岁了,山涛也看不出他有什么出息,山简叹息道:“我都快30的人了,家父竟然不知道我的能耐。”慢慢地有了些名气,与嵇绍、刘谟、杨准齐名,成为名士。在朝廷中倒是出了一些好主意,比如曾经建议朝廷注意选拔人才等等,不过,一到地方上,就变了一个样。当时,四方扰乱,只有荆州有刘弘长期镇守的底子,还稍微好些,所以,山简上任以后,啥事不做,只是优游卒岁,喝酒而已。荆州当地有一个习姓的豪族,有一个很好的园林,园林里面有一处池塘,风景优美,山简整天去人家那里喝酒,一喝就醉,为池塘起了个名字叫“高阳池”。当地的儿童们唱歌嘲笑他说:“山公出何许,往至高阳池。日夕倒载归,酩酊无所知。时时能骑马,倒著白接篱。举鞭问葛疆:何如并州儿?” 葛疆是山简手下的爱将,家是并州人,所以,他喝醉了这样问人家——山简因此留下了山公酩酊、山公倒载等很多成语。
  这下可好,荆州的最高长官是个醉汉,而荆州刺史王澄也是个醉汉。不过,王澄醉是醉,还知道把政事托付给郭舒,而这个山简却是个嫉贤妒能的主。别看他在朝廷上说起用人问题来,真是头头是道,可是,遇到实际却变了一副嘴脸。
  高密王司马略镇守荆州的时候,还知道任用刘弘的儿子刘璠做顺阳内史,利用刘璠在荆州的威信镇抚当地,可是,到了山简,他知道刘璠深受当地群众的爱戴,竟然担心刘璠会被百姓们立为叛乱之主,就上表朝廷把刘璠征为越骑校尉。刘璠生怕自己走的慢了,被山简逼迫,甚至诛杀,接到任命,赶快只身来到京师洛阳,随后才派人回去迎接家眷。深服刘璠的流民头领侯脱、路难等人一路护送刘璠到京,然而辞别而去。自从刘璠离开荆州以后,江汉之间渐渐开始乱了起来。
  善于排除异己、勤于内讧,是西晋官场上的通病,山简如此,司马越更是如此。身在荥阳的司马越早就对洛阳城内的皇帝司马炽心怀不满,理由当然还是在他出外这一年时间里,朝廷的诸多任命、决定并没有经过他这个太傅,同时,尚书省对于他的很多请求往往予以驳回——当然,那是在司马炽的授意下这么做的——这使他耿耿于怀。但是,他还不敢对司马炽本人怎么样,而是把一腔怒火发泄到司马炽的亲信身上。
  也就是在3月18日,司马越率领大军从荥阳突然返回了洛阳。他以太学作为自己的府邸,气势汹汹的要来问罪来了。
  中书监王敦对他的亲信说:“太傅司马越独断独行,权高势重,但是对于太傅的任用官员奏请,国务院(尚书)仍按照过去的规章制度,加以批驳和限制。今天,太傅进京,恐怕会有所行动。”
  
  如今的晋怀帝身边有一群自己的亲信:中书监缪播、太仆卿缪胤、散骑常侍王延、尚书何绥、太史令高堂冲等人。缪播、缪胤,本来是司马越的人,曾受司马越之托去长安说服司马顒和解,在患难中,与皇太弟司马炽结下了很深的感情,等到司马炽即位,被委以重任;散骑常侍王延是司马炽的舅舅,当然站在皇帝一边;何绥是何曾的孙子,在尚书省职责所在,也只能听命于皇帝。
  越府的三才(刘舆被称为长才、潘滔为称为大才、裴邈被称为清才)有两个刘舆(那个被称为油垢的人)和潘滔,都劝司马越把缪播等全部诛杀掉,其实,这两个所谓的才人,都是些刻薄狠毒之人,与司马越臭味相投,司马越当即表示同意,就诬陷缪播等图谋谋反——皇帝本人的亲信要谋谁的反?
  3月26日,司马越派平东将军王秉,率领武装部队3000人突然闯入皇宫,就在晋帝司马炽面前,逮捕了缪播等十余人,司马炽悲愤难禁,泪流满面,歔欷不已,他仿佛是缪播等人,也好像是对前来执行逮捕命令的士兵,更多地又像是自言自语地说:“奸臣贼子们,哪个世道里没有啊?不是从我这里开始,也不会从我这里结束,悲哀啊!”他紧紧地握着缪播等人的双手,迟迟不愿松开。(胡三省原注:“司马越因缪播兄弟,瓦解河间王司马颙,而今又杀缪播兄弟,权力斗争,可怕。”)。这十余人被交付廷尉审讯,并全部被处死。王延有个爱妾荆氏,精通音乐,王延还没有入殓,刘舆就强行下聘;谁料想,好东西人人惦记,司马越府中太傅从事中郎王雋不等刘舆迎娶,提前把荆氏夺走,弄得刘舆竹篮打水一场空,御史中丞傅宣看不过眼,上书要求追究刘舆等人的伤风败俗行径,司马越偏袒刘舆,只是把王雋免官了事。
  发动政变以后,司马越任命王敦为扬州刺史,司马越的长史潘滔对司马越说:“把王敦任命为扬州刺史,会使得他素来的豪强之心更加膨胀,是又树立了一个贼人。”司马越不听。
  
  司马越诛杀皇帝亲信的行为,使司马炽与之矛盾达到了无法调和的地步,也让全体朝臣对司马越感到愤慨,因为,这些个被处死的人并无什么过错,人们都说:“善人是国家的标杆,如今却把他们杀掉了,你还能长久吗!”……
  
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26 22:45:4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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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二六、再克壶关
  
  中国古代相信“天人合一”,天道幽远,我无法知道其中有多少的合理性。但是,就永嘉3年(309年)这一年来说,的确是一个在中国历史上少有的大灾之年:年初是奇异的天象;接着是天下的一幅乱局;最要命的是,这一年在全国范围内出现了罕见的大旱灾。
  据史书记载,这一年的夏天,旱情竟然达到了这种骇人的程度:长江、黄河、汉江、洛水,全部断流!这四条大江大河均可以徒步穿过!谁能想象得出汹涌澎湃的长江竟然断流,大家伙一蹦一跳地就可以走过长江是什么概念啊……
  
  而司马越似乎也想让司马炽断流。
  他清楚地知道,把人家舅舅杀掉了,把人家患难与共的好朋友杀掉了,把人家的左膀右臂杀掉了,皇帝司马炽永远也不可能原谅你。为了彻底看死盯牢司马炽,司马越借口长期以来的每次政变都是由禁卫军发起的,让司马炽勒令原有的禁卫军军官中有侯爵爵位的,一律免职,以侯爵身份返回私宅;因为当时的禁卫军官全部都被封为侯爵,所以,等于是将原有的全部禁卫军官都逐出了宫廷,没有办法,大家只有流泪而别。然后,司马越让自己的封国东海国的上军将军何伦当右卫将军、王秉(《晋书,司马越传》上记载为:王景)为左卫将军,率领东海国的数百名士兵,负责宫廷的警卫工作。实际上,完全是把晋怀帝司马炽软禁起来了。昔日威震华夏的晋王朝精锐的禁卫军再也看不到了,因为都被编入到了司马越的部队中去了。
  
  司马越的专横跋扈立即引起了负面反应。
  被罢免的左积弩将军朱诞对司马越痛恨之余,索性投奔了刘汉帝国,向刘渊详尽报告了洛阳的防御情况,并建议刘渊趁着洛阳防守空虚,出兵一举灭了晋王朝。在朱诞的劝说下,刘渊任命朱诞为前锋都督,灭晋大将军刘景为大都督,率军先攻下了黎阳(河南省浚县);又在延津(河南省卫辉市东古黄河渡口)击败了晋车骑将军王堪的军队,刘景将被俘的男女老幼三万人驱逐黄河淹死(此时的黄河似尚未干涸)。刘渊得到这个消息,十分震怒,他说:“刘景还有什么面目见我!这种暴行天道岂能容许?我所想铲除的,仅仅只限于司马一家一族,老百姓们能有什么罪过!?”立即将刘景贬降为平虏将军。
  
  刘渊没有忘记眼前的壶关。占领壶关,控制上党,东下太行山可以经浊漳水谷地,越太行第四陉——滏口,进入河北平原;也可以往南,经过太行第二陉天井关,(关南即为及其艰险的太行坂道,称为“太行道”)南下河内。
  于是,他任命王弥为侍中,兼都督青徐兖豫荆扬六州诸军事、征东大将军、青州牧;配合楚王刘聪,由石勒当前锋都督,大举进攻壶关。
  司马越派淮南国内史王旷、将军施融、曹超,率军阻截刘聪等。王旷率军渡过黄河抵达黄河北岸,计划长驱而前。将军施融劝谏道:“敌人据守险要,在有利的时机出击,我们虽有数万大军,但是在狭窄的地形上,只是一支孤军对敌,部队不能完全展开。因此,应该依靠黄河保护,仔细观察地形以后,再决定下一步的行动。”
  王旷一听大怒说:“你竟想扰乱军心!”
  施融不敢再说话,他退出后说:“敌人精于用兵,而王旷却不了解他所面对的情势,我们这些人是死定了。”
  王旷等越过了太行山,跟刘聪南下的兵团相遇,在长平(山西省高平县)附近展开了一场会战,结果,王旷军大败,王旷、施融、曹超全部阵亡。《十六国春秋辑补》还有一段记载,说的是:在长平之战中,刘聪的马被流矢射中,差一点被晋军俘获,李景年将自己的马交给刘聪,手持长戈奋勇前战,从而打败了晋军。
  刘聪乘胜挥军一连攻陷屯留(山西省屯留县)、长子(山西省长子县),斩杀及俘虏一万九千余人。屯留和长子被攻陷以后,壶关完全成为孤岛,晋上党郡太守庞淳被迫献出壶关投降。庞淳投降以后,晋并州刺史刘琨另行任命都尉张倚为上党郡太守,政府设在襄垣(山西省襄垣县)。
  
  为了减轻上党方向的压力,刘琨亲自率军攻击居住于新兴郡(山西省忻州市)的铁弗部落刘虎。这个铁弗部落的来历是:匈奴部落右贤王刘猛271年叛变出塞,次年被杀以后,新任的右贤王挛鞮去卑之子刘诰升爰接管了他的部众。刘诰升爰去世以后,他的儿子刘虎继位,号称铁弗,此时,与并州的白部鲜卑都归降了刘渊的汉国。
  刘聪看到刘琨出兵打击铁弗部落,想趁虚进攻刘琨的基地晋阳,但怎奈晋阳城高沟深,一时不能攻克。
  
  与并州的战场几乎同时,身在冀州的石勒也四处出击,招降纳叛,大肆扩充自己的实力。
  他派遣张斯率领骑兵远赴并州山北各郡县,说服当地的胡人、羯人部落,恩威并施,并州北部的杂胡久闻石勒的威名,很多部落归附石勒;然后,石勒进占常山,并攻陷中山、博陵、高阳等县,新投降到他手下的就有数万人。
  此时的幽州刺史王浚已经上表晋怀帝,封段氏鲜卑酋长段务勿尘为大单于、辽西郡公,别部头领大飘滑以及渴末别部头领大屠瓮等人为亲晋王,因此,段氏鲜卑对王浚言听计从。
  面对咄咄逼人的石勒,王浚坐不住了,他再次请求段务勿尘发兵南下抗击前来的石勒,鲜卑的10万铁骑又一次在王浚大将祁宏的率领下,推进至常山,此次,段氏鲜卑头领悉数出动,段务勿尘带领着他的儿子们左贤王段匹磾、段疾陆眷、段文鸯等猛将与石勒大军在飞龙山(河北省元氏县西北、鹿泉县东南)展开了一场大战,鲜卑铁骑的确厉害,把石勒的常胜军打得大败,杀死石勒军一万多人,石勒一直败退到黎阳(河南省浚县)。
  
  然而,石勒并未把飞龙山惨败挂在心上,他在回军黎阳以后不久,又一次北上攻陷信都(河北省冀县),击斩了晋冀州刺史王斌。王浚遂自己兼任冀州刺史。司马炽下诏,命领车骑将军王堪、北中郎将裴宪率军北上讨伐石勒,石勒不敢正面迎击鲜卑骑兵,但是,对付晋军却游刃有余,他闻讯以后,立即烧掉军营,集中粮草,迅速南下回军迎战,驻军黄牛垒。晋魏郡(邺城·河北省临漳县西南邺镇)太守刘矩被迫献出城池,投降了石勒,石勒任命其为中军左翼。
  等到石勒主力部队回到黎阳,双方尚未交战,裴宪竟然吓得抛弃军队,逃奔淮南郡(安徽省寿县);裴宪一逃,王堪只好撤退到仓垣(河南省开封市东北)固守。刘渊晋封石勒为镇东大将军、汲郡公,持节、都督、王如故,石勒坚决推辞汲郡公不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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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迅发 回复日期:2010-04-19 13:39: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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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刘协玄孙。
  
  刘协——子刘冯(早死)——孙:刘康(二任山阳公)——曾孙:刘瑾(三任山阳公)——玄孙:刘秋(四任山阳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