歌尽桃花 宋子敬:当厚黑成为一种“时尚”

[原创]当厚黑成为一种“时尚”

    不知道宗吾先生生前不知想到没有，他的厚黑学注定不如厚黑走得远。

    厚黑学是研究厚黑的一门学问，厚黑则是具体的现实存在。厚黑学与厚黑犹如病菌学与病菌。有病菌才有病菌学，有厚黑而后厚黑学生焉。有什么办法呢？当狗头回过头来观照和追逐自己的尾巴时，先后位置已悄然转换。显然，厚黑学与厚黑并不如狗头与狗尾，但理论的头总是跟在存在的屁股后面疲于奔命，却似乎是它的宿命。脚踏入了河中，水却已逝去，真不知如何才好。

    厚黑，顾名思义，脸皮厚心眼黑而已。脸皮厚，还有个厚度，还有个尺寸，说明还有些许羞耻之心，还没有到了无耻之尤不要脸的程度。心眼黑，还有心在，还没有修炼到没心没肺的极至。故而脸厚心黑之徒为非作歹时常常要打扮修饰一下，以免厚皮被戳破之后的难堪与黑心被识破之后的讥诮。我老人家认为：一个人做点坏事并不难，难的是一辈子做坏事，难的是做了坏事之后的障眼法。屠夫变佛祖，且无迹可寻，容易吗？然而，这还不是难中之难，尤其难的的是做坏事不加掩饰且不以为耻反以为荣。这是怎样一种不要脸精神啊！

    当厚黑还需要掩饰时，厚黑学还有提要钩玄、张皇幽眇的用武之地；当厚黑成为一种值得标榜的“时尚”时，还需要厚黑学来爬罗剔抉，刮垢磨光吗？厚黑风行于天光日化之下，那又是怎样的厚黑？不需要任何铺垫，我们的人权“好五倍”；不需要任何理由，灾民“纵做鬼，也幸福”；不需要任何遮掩，你们草民“算个屁”；不需要任何依据，官员不仅“三公”消费还要“高薪养廉”百姓却要“呼吸上税，为国创收”；不需要任何委婉，老子作弊拿个文凭，“你们别弄得象真的”，老子不尿！……

    ……还用再说吗？司空见惯，也见惯了这样的“司空”。这真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什么人间“奇迹”都可创造出来。当“潜规则”都懒得再“潜”，当最后一层温情脉脉的面纱都揭去扔掉，当流氓公然叫嚣“我是流氓，我怕谁？”的时候，你不觉得这人间够惊心动魄，阴森恐怖吗？这并不是道德沦丧之后的世相百态，这是乱世显现出的应有症候。说什么道德，讲什么修养，倒果为因，无非忽悠罢了！

    当一些人不顾事实进行事实判断时，当有些人不顾廉耻撒欢邀宠时，当有些人不顾法理为非作歹时，当一些人不顾常识胡说八道时，你觉得他们还顾忌什么？什么都不顾忌了，什么底线都没有了。他们象革命以后的阿Q，“我想要什么就什么，我喜欢谁就谁”。不过，阿Q只好意淫，他们却是来实的。

    南京一位失足的高官说的好：象我们这样级别的人物，谁没有几个情妇（其实是玩物）？否则会被人看不起的。福建的一位县太爷就让人刮目相看：把自己的所有情妇召集起来摆群芳宴，排群芳谱，风光无限。当一帮帮官僚驾着一辆辆豪华轿车涌向高级宾馆酒楼时，你不觉得他们在标榜在炫耀？“富贵不归故乡，如衣锦夜行，谁知之者! ”项羽同志早就作了总结。

    这确实成了“时尚”，髦的很。不受约束的权力还不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然而问题的严重性还不仅在这里，要命的是没有权力的草民也对权力这个奇异的“物件”出奇的膜拜，生出了无限羡慕之心。这本没啥奇怪，没啥想啥呗。和尚洞房花烛夜可能比徽宗体贴李师师更热情高涨。谁说焦大一定就不觊觎林妹妹？爱而不得，才痛苦地大骂，怨现今的主子给自己的待遇低，耽误了自己娶美眉的前程啊。不听焦大口里对“太爷”念念不忘吗？焦大摆功，意义或许在此。

    咱还是羡慕吧！吴妈说：“老爷又要娶小的了。”——这个小贱人，她也想排队了。所以，阿Q注定没戏。这个社会注定要造就阿Q、吴妈、焦大的。这是中国造人的“周期率”：奴或者奴隶首领。当世界潮流浩浩荡荡，普世价值深入人心之时，我们都在干些什么勾当：视民主人权宪政共和如洪水猛兽，避之惟恐不及、压之惟恐不密、驱之惟恐不迫，却拈出了一个不尴不尬的“中国特色”与之相周旋，这不是厚黑又是什么？太监、小脚也是“中国特色”，能摆在桌面上吗？

    当厚黑发扬光大成为一种“时尚”时，你还能说什么。龙应台问：“中国人，你为什么不生气？”我告诉你，生气就让你进精神病院，生气就让你当杨佳，这就是我们的生存环境。大名鼎鼎的陈丹青生气了，从清华大学卷铺盖走人；张鸣教授生气了，在人民大学灰头土脸；贺卫方教授生气了，徘徊在从北京大学到浙江大学的路上。草民生气了，屁都不是，只会打碎自己的饭碗。你不知道现今中国的官员有多牛、有多狂。告诉你，中国贫困县的政府大楼都不知要比美国总统府阔气几百倍呢。这样的回答显然没有回答了龙应台的问题啊。

    当厚黑成为一种“时尚”时，我想到了曾经也很牛狂很厚黑的国民党。牛狂厚黑让他们丢掉了大陆、丢掉了政权，但他们却引进了民主，换来了存在的合法性，并改头换面“二进宫”。我想到了曾经生活在厚黑环境里台湾的民众。他们终于开始生气了，无论是国民党还是民进党当权，都不得不收敛起些他们的厚黑牛狂，不管他们是自愿的还是被动的。厚黑，在一定范围内，难道不是我们的懦弱自私纵容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