达尔文吉他六线谱:一言重于九鼎——记邓大姐与倪斐君的友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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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启凡
1938年初抗日战争中的汉口,到处是伤兵和难民。伤兵医院中的伤兵缺乏治疗和照料,生活极为凄惨。而难民收容所中的难民,则吵吵闹闹,烦躁不安。于是我们想到:如果组织起难民为伤兵去服务,那有多好。我们悄悄地准备干这项工作。然而,事情怎么干,能干得好吗?
在汉口各界妇女召开纪念“三八”妇女节筹备会的时候,我巧遇邓大姐,便抓住短暂的机会向她作了自我介绍,说明了我们想去难民收容所组织难民到医院为伤兵服务的想法,想请她出出主意。邓大姐胸有成竹地赞赏说:这个工作很好,你们做吧!一句简短的话,坚定了我们的信心。我和胡绣枫、傅伯群、于立群一起到了难民收容所,对难民们进行宣传动员,成立了“汉口难民服务队”。当时参加的人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大家每天分别到各伤兵医院,为伤兵服务,向他们宣传团结抗战、自己人不打自己人等主张。工作中有时遇到困难,就想起邓大姐对我们的支持,坚定信心去克服困难。直到日军逼近,我们才撤离武汉。
到了重庆,胡绣枫邀请蒋介石侍从室主任贺耀祖的夫人倪斐君和我们一起,再组织了“重庆难民妇女服务团”,团长由倪斐君担任,并由她出面,租赁了曾家岩50号二楼作为服务团的团址。这是一幢三层的楼房,不久周总理和邓大姐到达重庆,一时找不到合适住处,便由倪斐君介绍,租下了一楼和三楼作为周公馆,也就是后来的八路军办事处。我们服务团住在中间二楼,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上上下下,来来往往,时常受到邓大姐的指教。
有一次,倪斐君把我和难民服务团的周绮请到她家去,对我们说:“何应钦说我上了你们的当,说难民服务团是给共产党做事的,叫我不要当团长,不然会影响‘学长’的。”“学长”指的是她丈夫贺耀祖。贺与何应钦是日本士官学校的同学。当时,何应钦已是国民党军政部长,贺是蒋介石的侍从室主任,与蒋十分贴近。我们听倪斐君这么一说就火了,说:“抗日救国是第一重要的大事,你不当贺夫人有什么了不起!”回到了曾家岩,我们特意把这件事告诉了邓大姐。她听了,没说对或不对,只是和颜悦色地向我们提问:“如果‘难民妇女服务团’的团长不再是贺夫人了,那将怎么办呢?”这一问,使我们意识到我们的想法错了。重庆是白色恐怖下的山城,“难民妇女服务团”如果没有“贺夫人”这块牌子,就很难存在,引导妇女进行抗日救亡的工作就难开展了。贺耀祖是蒋介石信任的人,抗战前,贺曾任蒋政府驻土耳其大使,1937年初又任甘肃省主席,“七·七”事变爆发后,国共合作抗日,贺在年底出任军事委员会办公厅主任。国民党政府迁到重庆,并把重庆定为“陪都”后,贺又调任蒋介石侍从室主任,真是亲而又亲,显赫一时。故国民党特务无论如何是不敢碰贺夫人这块牌子的,有了贺夫人的招牌,我们公开组织“重庆难民妇女服务团”,合法开展抗日工作,参加各项社会活动,就方便多了。
“难民妇女服务团”和周公馆,因同住一幢楼,办事处工作人员的革命精神和生活的俭朴,给予倪斐君不少启发,特别是经常能听到邓大姐的讲演,使她明确了斗争的方向,故倪斐君虽身为贵夫人,可她从不与那些国民党官太太混到一起打牌吃喝,总愿意同进步人士如杜君慧、史良、刘清扬、罗叔章、胡子婴等来往,她积极参加抗日救亡活动,对达官显贵十分厌恶。因此,她虽遭到国民党反动派的痛恨,仍泰然自若当她的“团长”。
皖南事变之后,国民党反动派解散进步群众团体,逮捕进步人士,难民妇女服务团也不能幸兔。八路军办事处派陈家原同志到二楼来告诉我们,要即刻采取紧急疏散措施,服务团的团员们都要去投亲靠友,办事处资助了些钱发给大家四处隐蔽,有个别的人去了延安。为躲避搜捕,倪斐君坐着贺耀祖的汽车,把我从曾家岩50号,接到了贺公馆去住了。
这时的倪斐君斗争性更强了。国民党反动派不时对她威胁利诱,要她填表加入国民党。她都毅然拒绝。她参加了宋庆龄领导的福利救济工作,如由宋庆龄主持筹办的为贫病作家募款的舞会,孙科出席作陪,倪斐君积极热情地工作。受到宋庆龄的赞赏。因为她接触的进步人士中不少是共产党员,国民党反动派对她倍加监视,不时在贺耀祖面前讲倪斐君“受共产党的骗了”。蒋介石拍着桌子大骂贺耀祖:“共产党就睡在你的身边。”接着给贺降了职,从侍从室主任降为重庆市长。
1946年,贺耀祖全家回到上海,门前冷落车马稀,被打入冷宫。贺迁怒于倪斐君,突然向倪提出离婚。倪斐君也准备和贺离婚了。在这关键时刻,倪斐君找到正在上海的邓大姐请教,邓大姐指出,不仅要争取贺耀祖,而且还应该照顾好六个儿女的前途,况且上海还需要做大量的工作。倪斐君从大局着眼,没有和贺耀祖离婚。为避免当时家庭和社会的恶劣环境,她又回到了中断了学习的东南医学院继续学习,在困难的条件下坚持了两年,而后到国民党第二后勤总医院实习,广泛接触国民党官兵,相机进行大量宣传工作,又引起了国民党政工人员的注意。直到上海解放的前夕,她被扣上“匪谍”的罪名,多次遭到搜捕,都躲开了。解放大上海的炮声中,她参加接管了这所医院。贺耀祖在上海解放前去了香港,在香港发表了反蒋宣言。1949年北京解放,贺耀祖成为国民党来北京的第一个高级官员,这自然是倪斐君的力量。而倪斐君的走向革命,在几个关键时刻,都是同邓大姐富于政治眼光的引导分不开的。倪斐君后来担任了中国红十字总会的会长。只可惜,文革浩劫中她未能幸免。她那六个没有因家庭破裂而受到冷遇的子女,虽历尽艰辛,个个都出息得很好,有的获博士学位,有的当了教授,大夫,高级工程师,六个人都参加了共产党。他们每想起母亲倪斐君,就想到邓妈妈给予母亲和他们的恩情。
回忆起这段往事,是因为我一直庆幸自己和好友倪斐君,总是在去向未定,徘徊叉路之时,能因为得到邓大姐的及时指点而引上正路,邓大姐真是一言重于九鼎啊!
《一代伟大的女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