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icoach账号:《南都周刊》专栏作家:刘原(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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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原:巢中的血光

2011.10.20家庭暴力的实质,是有些小瘪三不敢攘外只敢安内,在外面当缩头乌龟,回到家才把龟头探出来。最近看国际热点新闻,一些国家也是典型的小瘪三,偶有邻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有看客说,这邻居是看上了瘪三的婆娘,或是看上了瘪三后院的石油。

(刘原 专栏作家,现居湖南。)

最近在电视里看到一件事:某少妇遭遇家暴欲离婚,每次去找丈夫谈判时都被打成猪头,她只好拉上派出所所长当保镖,丈夫这回没动手,但却怒骂妻子跟五旬老汉私通,声称择良辰吉日再继续给妻子整容。我心想:即便有这五旬奸夫,那年轻丈夫亦不算太丢人,这年头行房频率最高的只怕都是五十多岁之人,若那妻子寻一人瑞勾搭成奸,那才叫天崩地裂颜面尽失。

世间之暴力,包括家庭暴力,都是必须谴责的,不管其缘由。有些国家据说可把通奸的妇人以石头砸死,此举若是推广,中国的石头只怕不够用,要一船一船地从国外进口,结果外汇储备直线下跌,中国再也做不成美国的债主,直接影响世界格局。

人类家暴史,把地球上的竹子全砍了都写不完。最近的有李阳变身李小龙,痛殴美国籍妻子洗刷东亚病夫恶名;稍远的有张灵甫,疑妻吴海兰引郎入室,拔枪射其后脑;再远点的是崇祯,亡国前砍杀妻妾女儿,不给李闯留下一个美女;最倒霉的是李世民的女儿新城公主,在病中跟夫君韦正矩吵架,被老公先是敲晕然后捂死,白生在了帝王家。

每7秒钟,就有一名美国的妇女遭遇家庭暴力;每3个中国家庭,就有一个发生过家庭暴力—我怀疑这个数据被低估了,据我童年观测,左邻右舍不打架的比那年头的万元户还少,那时的平房不隔音,夜间摔碗摔锅的声音此起彼伏,翌日女主人鼻青脸肿地出门上班,怪不得当年流行大波浪,该发型最宜藏匿额角的淤青。如今高楼耸立人际淡漠,但不难想象仍有无数妇女夜夜挣扎,哀号我要死了我要死了,我若是公安部门领导,定会要求每家的床底都装个窃听器,只要监测到女子呻吟呼救,民警立即破门而入解救,让那施暴男子立马蔫掉,长此以往,连计生委都要授予我一个大牌匾。

依我之理解,家庭暴力并非局限于夫妻之间,父子、兄弟之间的拳脚同样属于家暴。晚生命苦,自幼被兄长砸鼻梁,被老爹踢屁股,好不容易熬到中年,以为自此只闻琴瑟不见刀戈。前几天给刚满月的流氓兔洗屁股,忽然一道白光扑面,我骇极躲避,虽未喝上新鲜出炉的童子尿,但脸颊颈脖登时润湿,如坐水牢。我虎目圆睁正想一巴掌拍过去,看着那坨粉嘟嘟的小肉团,踌躇半天,终于还是把这凌辱咽了下去。我忆起《本草纲目》曾赞此神液乃轮回酒、还原汤,浙江诸暨一带的童尿鸡蛋更是金贵,于是满腔怨怼登时化作满腹欢喜,遂抱起那小混蛋说,现在拿水枪扫射爸爸是反哺尽孝道,以后长大了拿水枪扫射美女更是尽孝道,刘汉王朝复兴就靠你啦……此时此刻,我一副受虐狂的相。

家庭暴力的实质,是有些小瘪三不敢攘外只敢安内,在外面当缩头乌龟,回到家才把龟头探出来。最近看国际热点新闻,一些国家也是典型的小瘪三,偶有邻居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又有看客说,这邻居是看上了瘪三的婆娘,或是看上了瘪三后院的石油。

最残忍的家暴,是赤裸裸的肉体消灭。一个月前,在医院看护流氓兔的我半夜跑到大厅闲坐,产科的对面是妇科,一名男子在我旁边抑郁地抽烟,妇科病房里传来撕心裂肺的哀号,我晓得那是在堕胎。产科这边是一群吸着奶嘴的新生儿,妇科那边是一群惨遭屠戮的受精卵,人间与地狱,白昼与夜幕,仅仅隔着这一个大厅。我仿佛蹲在岸边,望见了水草之下的,无数模糊的,血肉横飞的脸。

刘原:陪你陪到精尽人亡

2011.09.29

生活是一场漫长的陪客。我最近偶尔陪朋友吃饭,经常陪同事上夜班谈论各种业务问题,剩余时间陪流氓兔睡觉——陪吃陪聊陪睡,正好符合三陪定义。

(刘原 专栏作家,现居湖南。)

我最近愈来愈魏晋风骨了,哪怕看一段黄色视频都不会中指大动,只会怀想北京深远的秋天。那段视频,是一名女研究生公布的,据说是她的导师以论文过关潜规则学生,确切地说是音频,有一段对话,还有一段喘息,但没出现任何人类器官,包括脸或手指以及盲肠。这事发生在中国叉叉大学,正是我勾留北京那两年间租住的地方,我犹记得那校园里的暮春柳絮,雪夜孤灯,但却不知这书香圣地也有人行房,我先前一直以为全北京只有八大胡同一带的人才会玩空中加油。

学生陪老师睡觉不稀罕,远有鲁迅许广平、沈从文张兆和,近有余秋雨马兰、李双江梦鸽,但至少鲁迅和沈从文不会以阅卷或答辩要挟女生。当然,老师被迫陪学生睡觉也不稀罕,日本某些影片就经常披露此类黑幕,如果我哪天偷渡日本,定然不会去刷盘子,我会去女子学堂教书。

最近的陪侍新闻甚多,据说中国女足有怠工队员靠陪教练睡觉换取全勤奖,其他队员抱怨“这全勤奖不是白天训练的,是夜里的”。又据说某学院跆拳道女教师总是被逼陪领导喝酒,有一回被下药强奸,终于精神崩溃自杀身亡。

陪,是一个特别有中国特色的字眼。在人情社会,陪与不陪,直接决定你的生涯。如果能跟着领导陪嫖,想不坐火箭都难。而领导出行,最介意的是陪从的数量,陪酒的规格。我以前陪过干部吃饭,大干部说一句并不好笑的段子,低胸的美女干部就要咯咯娇笑,我这样的小厮就要扔下手中的蟹螯,把巴掌拍得山响,挤出一副笑岔气的表情。

陪领导有许多种方式。飞扬跋扈型的是下品,譬如前湖北首富、坐牢的东星老板兰世立,据说恃财而拽,经常走在领导的前面;点头哈腰型的是中品,这款人基本无过偶有小功,出息也不会大;出生入死型的,方为上品,陈炯明发难时孙中山逃上永丰舰,蒋介石登舰擒王,方奠定接班人政治基础,至于蒋介石刺杀陶成章、汪精卫刺杀载沣,虽然也是出生入死,但独狼出没,没把自家性命跟领导绑在一起,作不得数。

人是群居动物,不怕倾轧,不怕劫掠,不怕谋杀,就怕水天茫茫,就剩自己一个直立灵长类。三陪行业,正是针对人性这一弱点而推出的心灵鸡汤。最近我在思忖,若是改行当爸爸桑,我要把业务拓展到南极去,因为据说美国的南极考察站无比荒淫,不到200人,每年消耗1万6千个避孕套,可见科学家们有多寂寞。而中山站站长说,中国考察站不会有任何丑闻。我当然相信,但也担心咱们的科学家呆久了,眼中的母企鹅都是双眼皮,回头组一个秦淮文工团送上祖国人民的关怀,莫急哈,小弟正在携程上搜索飞南极的航班。

生活是一场漫长的陪客。我最近偶尔陪朋友吃饭,经常陪同事上夜班谈论各种业务问题,剩余时间陪流氓兔睡觉——陪吃陪聊陪睡,正好符合三陪定义。我须珍惜眼下的牛郎岁月,因知多年以后,能够喝酒的狐朋越来越少,退休后便无须谈工作了,而那每夜做举手投降状酣睡的流氓兔,届时亦一脚踹开白胡子老爸,在异乡的某个欢场,找一涂抹得跟猴子屁股似的姑娘陪睡。今天看微博,郑亚旗说正在登机,看到航站楼起火,他老爹童话大王郑渊洁怯怯地跟帖问:你这是去哪儿啊?我苦笑,仿佛看见了明天。

富在深山有人问,穷在闹市无人陪。人世间最值得吟唱的情谊是这样的:50年后我躺在床上,只有你静静地陪着我,你问兄弟喝水不?我说不喝。你说兄弟吃水果不?我说不吃。你说要不给你找个妞?我老泪晶莹,抽搐的嘴角无声垂下一根线,说:兄弟,扶我起来试试……这种贴着前列腺飞翔的终极关怀,胜过世间一切忸怩作态的乱世吻别,以及口蜜腹剑的长亭相送。

刘原:从前的螃蟹,从前的月光

2011.09.27

(刘原 专栏作家,现居湖南。)

我在中秋之夜例行烧了几道小菜,吃了几个月饼,瞟了几眼月球,打了几个电话。千里之外的母亲在电话里告诉我,依客家人的传统,需烧香祭拜先人,我遂乖顺地在天台燃了几炷香,但白斩鸡已经落肚,只剩一垃圾袋骸骨,我只好拿些水果月饼朝岭南方向鞠躬,心说列祖列宗,这贡品虽则素了点,但低脂低碳瘦身养颜,祖宗们若嫌寡淡,小的即刻拿一瓶猪油淋在月饼上便是。

回想起来,我离开父母独自生活,已经整20年,莫说旧式的祭祀礼仪已经遗忘殆尽,即便是我的母语客家话,也已讲得磕磕巴巴,需要在脑电波里从普通话同声翻译过去。古人爱说物是人非,这词现如今得改,我倘回到多年未逢的故乡,昔年精神上的小姘头固然已经成了更年期大妈,那些曾播放过刘文正、邓丽君、费翔的店铺,也变成了霓虹妖冶的腊肠活动中心。物不是,人亦非呵。

现代社会的剧变,令我们无从怀乡,无从怀旧,每个人都成了精神上的鲁滨逊,被时空的利剪铰断了传统的尘根。偶翻杂志,看到北岛访谈,他说乡愁已经模糊,曾经居住过的加州或巴黎,都成了仿真的故乡。北岛惟一与过去不能分割的,一是母语,二是饮食,即便身处美食之都香港,他与朋友聚会依然是去“老北京”餐馆。我似乎亦有此毛病,不少朋友在办移民,他们恐无人打麻将无人聊八卦,遂怂恿我一起叛国,我虽不够爱国,但念及深陷无数说洋文的鬼子中间,每日吃些乏味的黄油面包,连一句国骂都听不到,连一滴潲水油都舔不着,尤其每天在报纸上看不到一丁点官二代富二代飙车打人的新闻,我会发疯的。

由此说来,我们最顽固、最怀旧的器官应属舌头,你可以抛弃一切,但抛弃不了与生俱来的语系和菜系。另外一个同样恋旧的器官当属前列腺,据观察,出国后娶洋妞的中国男人甚少,内中原因只怕是他们每日三省吾身,深感农作物不够茁壮,只能让亚裔人果腹而不可填番鬼妹欲壑。我有时追忆南粤岁月,设计的怀旧路线也是围绕这两个中心:先到广州点深井烧鹅,让胃爆棚一下;然后再到东莞点ISO走地鸡,让前列腺爆棚一下,则怀旧之旅,庶几圆满。

我见过不少学人怀念民国,怀念北洋,甚至怀念晚清,因为那时可以乱世出英雄,可以教授嫖娼,可以三妻四妾,其实哪个时代都有光华与不堪,都有斡旋与挣扎的空间。熊希龄可娶岁数小一半的毛彦文,杨振宁亦可以娶岁数小三分之二的翁帆;张宗昌姨太太逾五十,张二江外室过百。所以说,事在人为,而不在所处之时代。

我偶尔怀古,便想过男耕女织的生涯,寻一张池塘养些虾蟹,在嶙峋的秋光里漫然叼着狗尾草,醉卧迷离。如果阁下比我更有追求,居然怀起王侯将相的旧,实践起来其实也不难:有两个纽约居民,几年前买下了加勒比海的一个荒岛,自创了一个埃伯兹·费尔德共和国,匪兵甲任总统兼国务卿,匪兵乙任总理兼驻美国大使,老哥俩闲时在内阁会议互相揪白胡子,忙时联袂出访美国,还忽悠到了650万美元的经援。凡有帝王梦想的人,不妨效仿,孤身到太平洋某个荒岛上搞君主立宪,自刻红薯章当玉玺往母猴屁股乱摁,圆梦的同时,亦不须忧虑被控颠覆罪。

前不久龚晓跃在微博上说他忽然思念起南京,我也被传染了。不同之处在于他思念的是与青春有关的日子,我思念的是临盆母蟹,而且每年只在菊黄蟹肥的秋季怀旧这一次,比发春期还准时。月色下的秦淮八艳早成枯骨,我所能怀念的,只剩阳澄八艳。像我这般嗜蟹,只怕是李渔或袁枚转世而来,亦可能是无蟹不欢的隋炀帝转世而来,我蘸着口水研习了史书,发现以荒淫论,我应当是后者。暗夜之中,我又有点怀念我修的那条大运河了。

刘原:我们心中都有一道卧龙岗

2011.09.22 我不喜欢工作狂,我的朋友多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之辈。譬如宋石男主业是快女评委,副业是高校教师;野夫主业是大理寓公,副业是作家;陈晓卿主业是吃垮无数馆子的饿郎神,主业是CCTV制片。

(刘原 专栏作家,现居湖南。)

近日与几坨浸淫文化圈的家伙喝茶聊风月,听说了一桩趣事:京城某男出差某省时赴地方官员的一个局,这个酒局设在夜总会,这倒不稀奇,稀奇的是某男挎着自己的女朋友同去—女友系良家,做媒体的。当晚唱罢K后,官员给全场女士发小费,这说明官员们童叟无欺,不吃霸王餐,是好同志。某男的女友在兵荒马乱中也接过了一笔小费,她起初有些懵懂,有些凄伤,后来转悲为喜,曰:喝点小酒唱点小曲还能拿钱,比我写稿爽多了,你这杀千刀的以前出来耍怎么不叫上老娘。

女记者是否从此恋上欢场那支粗黑的棒棒而成为麦霸,由铁肩挑粪的码字界改投彻夜狼嚎的叫春界,尚不得知。但这至少说明一个问题:好逸恶劳是人类天性。

马尔库塞说:“现代资本主义,把人变成消费机器,把人变成一个张着大嘴的永恒吸乳儿,把工业所强加的东西——香烟、酒、电影、体育运动、文章,一股脑吸进去。”其实人类享乐的历史大大早于工业的诞生,3500年前美洲人就开始吸烟了,殷纣之前中国人就玩酒池肉林了,2000多年前奥林匹亚小镇上的人就甩着小鸡鸡跑步了,所以说,当人学会直立之后,就开始不务正业了。

我早年采访盗墓界的时候曾听过一种说法:真正玩古董玩成精的,必是世家子弟,因为他们幼时家境优裕,闲得蛋疼,遂有心思整天去研究官窑民窑这类窑子问题。大喇叭赵忠祥自诩对古玩有深厚钻研,那纯属从动物世界硬往名士圈里挤,隔着好几层境界,这玩意需要家学。民国四少之一的张伯驹,把游手好闲看得比自己性命还重要,昔年道光曾孙溥儒卖国宝《平复帖》,出价20万,张伯驹一看自家财务报表,买不起,后来趁溥儒丧母急需棺材钱以4万买下。后来张伯驹被绑架,他向家人喊话曰宁肯被撕票也绝不可拿《平复帖》来换命。提着笼子遛鸟的那叫八旗子弟,为一幅字画舍生忘死的那就叫一代宗师了。

大块吃肉,大碗喝酒,大声搞女人,大略只能算粗鄙的雅兴。民国四少还有一坨叫袁克文,我家祖传一枚银圆上便印有他爹的大脑壳像,袁少玩梨园玩字画玩黑帮,全是骨灰级的,他肥马轻裘南游,肉金散尽便用墨宝换,连张宗昌都拿一千枚印着他爹的货币来求字。袁少出殡时,哭奠的有黑社会、有僧道尼,还有扎白头绳的妓女,带着他遗世的精虫盈盈一拜。多年后周恩来接见袁克文之子袁家骝(妻吴健雄)时说:你们袁家人一代比一代进步了。我却觉得,研究核子的冷血科学家,远不若逛窑子的遗少可爱。

我不喜欢工作狂,我的朋友多为游手好闲不务正业之辈。譬如宋石男主业是快女评委,副业是高校教师;野夫主业是大理寓公,副业是作家;陈晓卿主业是吃垮无数馆子的饿郎神,主业是CCTV制片。还有一哥们,永远在夜总会或去夜总会的路上,我一度认为他是流窜于各夜店的持枪暗娼,有一天他说在公司开会,我才知道他的副业是做老板。寻欢兹事,最易上瘾,正如这哥们20多年前中暑昏厥之后,被大学师姐像沂蒙山大嫂一般用乳汁救活,所以他现在总是在夜店里把各种啤酒或洋酒装进奶瓶,深情地望母校方向北眺,然后,噙着奶嘴用力地吮吸起来。

刘原:攥紧一把林肯钥匙,对峙母狼

2011.09.15 中国人之虚荣势利,已经到了高山仰止的地步。美国副总统和驻华大使在中国下馆子,花钱之吝啬让人侧目,有人看到了美德,有人看到了寒酸,而某些高擎爱国主义大旗的媒体人士没准还能推断出美国国库的窘迫。

(刘原 专栏作家,现居湖南。)

网上有张趣图,是山寨的保时捷车钥匙,这钥匙有什么功能呢?你可以在北京请姑娘吃海底捞时,漫不经心地把钥匙往桌上一扔,看她那目光先是傲若寒冰,然后飞速柔软,最后燃起弥天大火,噙着筷子不停绞动大腿。这时你若无其事地埋单,说:走吧,今晚限行,我们打车去如家。

据说有个领导的司机扮公仆,泡妞时把桑塔纳2000的钥匙往桌面一扔,一个师范女生就为他堕了三次胎。我看这段子即知年代久远,你现在丢这钥匙出来只能说明你是的哥。如今的老男人喜欢女佣装,小女生也喜欢公仆装,佣仆地位之显赫,说明大家都向劳动人民回归。

诱惑男人只需半只乳球,诱惑女人只需一把钥匙。80年代的北京女性最爱嫁的哥,因为他们有车钥匙。现在车钥匙不管用了,要房门钥匙,还要看是哪儿的房,通州的不行,能收到河北移动信号的更不行。女人之欲壑,日渐深远,她们倘若哪天要的是白宫办公室的钥匙,天底下的男人都可以去死了—当然中国男人例外,因为中国人最擅长的就是建小白宫、小天安门。就算哪个刁钻的岳母娘想要克里姆林宫罗浮宫甚至阿房宫,我们照样定期交房。

中国人之虚荣势利,已经到了高山仰止的地步。美国副总统和驻华大使在中国下馆子,花钱之吝啬让人侧目,有人看到了美德,有人看到了寒酸,而某些高擎爱国主义大旗的媒体人士没准还能推断出美国国库的窘迫。我时常想,或是中国人饥饿贫寒得太久了,物欲一旦出笼,便如虬龙入海,足可插裂地壳。正如我某位朋友,妻回娘家索居大半年,忽一日回来,没两天怀上了,算上怀孕期恢复期,他基本上等于三年不知肉味。不难想见,这大旱三年的哥们一朝炼狱完毕,他家的床板谅必无法承受。

我幼时家贫,平日只吃自耕垄上的菜蔬,犹如寺庙食堂,但逢客来,母亲便上街买鱼肉,还将我辛苦饲养的老母鸡割喉。我每次啃着鸡腿内侧,忆及从前恩爱,和它展开双翼扑来啄食的那一抹娇羞,备感情殇。但来客不这么想,他们说我们家永远都是大鱼大肉,于是不停上门借债,但我们家实在没有余粮,父母打肿脸之后,惊恐地发现自己被归入了胖子行列。前不久伦敦骚乱,英国媒体怂恿说下届奥运会不如还是让北京继续办吧,CCTV两名女主播不约而同在微博上发出哀号:不要啊。

官员好面子,于是大肆操办堂会,丈母娘好面子,于是说要买房买车。官员和丈母娘花的都不是自己的钱,自然要摆阔绰场面,但他们都偏偏主导着价值观走向,所以我们一觉醒来,发现世界就成了这个样子。

我已是被尿布牢牢绑住的中年男,早已不在意古惑妹是否用青光眼看我。但若晚生10年,我还是要打肿脸换青眼的,我会弄一把山寨林肯钥匙,和辣妹喝酒时漫然甩出,微醺后带她到单位车库,叹气曰:我这林肯房车又脏了,我们自己洗吧。待辣妹欢天喜地把车擦得香汗淋漓时,我一拍脑壳:今晚喝酒了,担心交警,娘子,今夜月华如水,不如我们执手漫步数星星,慢慢踱到如家去吧。隔天,我便找单位开林肯的师傅要10块钱洗车费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