奥突斯地暖清洗机:心理学学习：不能说的秘密

 “请你用一个字来概括佛学的最高境界。”

       济群法师是闽南佛学院研究生导师。在首届华人应用心理发展论坛的演讲后，观众提了这么个叼钻的问题。         法师的回答甚至可以收入禅师语录集：“佛学到了最高境界，那就一个字也不用了。”
         将“不可言说”作为法门，历来受许多人诟病。他们嘲笑这种说法是回避和自夸：你说你开悟了，可谁知道是不是真的？有客观检验吗？然而，人类有太多的心理活动无法讲出来，却是一个简单的事实，简单到我们天天可见。

       饭菜的味道，你可以用语言直接传递给别人吗？不能。任你舌绽莲花，别人也只有自己尝了才知道。

       眼前景象的细节，你可以用语言全部传递给别人吗？不能。如果能的话，旅游业就可以被一本本旅游手册代替了。人们为什么看了有关景点的介绍后仍然要到现场去看呢？就是因为太多的妙处语言转述不了。

       行为的细节，你可以用语言全部传递给别人的？不能。一个案件的过程可能只有几分钟，警方的口供记录就得有许多页纸。什么时候、在哪里、谁参与、谁旁观、谁把谁打倒、先怎么样、后怎么样、又怎么样、再怎么样……别嫌烦，这么烦琐的记录才是对一个具体行为的真实记录。几分钟的行为都是如此，何况我们每天十几个小时的活动。当你把你做的事告诉别人时，你只是介绍了行为的概括。不要怪别人没听懂，是你无法讲清楚细节。

        情绪和情感更是无法言传的心理活动。在听别人讲述时，我们都尽可能体会别人的情绪，但永远不能原样复制。更何况人们在用什么样的词汇来描述情感体验呢？一位资深心理医生回忆说，八十年代谁也不用“抑郁”这个词。有的抑郁症患者来就诊，主诉自己体虚、无力。因为有体重下降、便泌、早醒这些硬指标，他们最终被确诊为抑郁症。而在今天，很多人直接就说：“我有抑郁症，请帮助我。”但实际上他们只是偶尔的情绪波动。

        技能“长”在我们身上，也是无法用语言传递的。让一位司机师傅把他的驾驶经验都写下来，别人看了就能够驾驶吗？不能。所有技能必须自己练才能掌握，那是一系列“感觉——运动”的综合，语言对此只起到提示作用。

        太多的心理活动不可以用语言来传递。以至于我们可以这么说：语言能讲出来的东西应该交给科学、逻辑学、伦理学、甚至就是语言学来研究。心理学就是要研究那些讲不出的秘密。         不能说？那我看你也没少说！是的，我写过不少介绍心理学的文字。以后还会写更多。这似乎很矛盾。不过可以参考池田大作的一句名言——为了说清楚“不立文字”的道理，不得不又写了很多文字。是的，佛学到了最高境界可以一个字都不需要，但光是唐三藏就背了多少经书回来啊。

        这里面牵涉到一个更重要的问题：自然科学与人文学科之间本质的差异。对于自然科学来说，写下来的文字符号就是知识的主体。比如“万有引力定律”，这是你在自然界看不到的，它不存在于经验中，是人类抽象思维的结果。

        你或许会说，不对啊，我每天都看到有东西落到地上。是的，但这不是万有引力定律，万有引力定律是“ F=G*M1M2/（R*R）”，是一个数学表达式，它只能存在于书本中。

        在《魔鬼出没的世界》里，卡尔·萨根讲了这么一段话：“试想一下你非常认真地想要理解量子力学是什么，首先，你必须打下坚实的数学基础。只有当你掌握了数学各个分支的知识后，你才能迈过通往很高层次的知识的门槛。你必须依次学习算术、欧几里德几何学、高中代数、微积分学、常微分方程和偏微分方程、矢量微分、数学物理方法中某些特殊函数、矩阵代数和群论。对于大多数学习物理的学生而言，这一过程大概要占去从小学三年级到研究生低年级之间大约15年的时间。这些课程的学习实际上并不涉及任何量子力学知识，恰恰相反，所有这些努力只不过是为深入了解量子力学建立的数学知识框架而已。”

        反过来，你能在经验世界里体验到量子力学吗？肯定不能。自然科学就是一系列抽象出来的文字符号体系。但是，如果你想知道什么是恐惧，你能通过阅读有关恐惧情绪的心理学著作来达到这一目标吗？不能，你应该来到游乐园玩蹦极；或者于午夜时分走在旷野中；或者在做错事以后，硬着头皮面对那些要责怪你的人。

        对于人文学科——包括心理学在内——真正的知识就是体验。心理学的论文、专著，那些车载斗量的文字与符号又是什么呢？是指向这些体验的路标。路标很重要，但到达目的地更重要。

        当然，一百多年下来，全世界已经有了成千上万的心理学家。他们模仿自然科学家建立起一大套文字符号系统，并且用它来考核人们是否是这个领域的专家。对于这些游戏规则，如果你不准备靠心理学的学历混饭吃，你了解一下就行了。真正的心理学就是你的直接体验。         这篇文字如果你觉得还有点价值，也只是因为它帮助你获得了一些体验。         如此而已，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