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毒供应室应急预案:论知识与智慧 罗素 knowledge and wisdom 译文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10/03 15:00:19
论知识与智慧  罗素
科学是分门别类的知识;智慧是井井有条的生活。 --伊曼纽尔·康德
 
    我们的时代在知识方面远远超过过去所有时代,在智慧方面却没有得到相应的增加,这 是大多数人都会同意的看法。但一旦我试图定义“智慧”并思考增进它的方法,人们就会有 不同意见了。我想问的问题首先是何为智慧,其次是传授智慧的方法。
    我想,构成智慧有几种要素,其中须置于首位的是比例感:将问题的所有重要因素都考虑 进去并掂量每个因素应有的分量的能力。鉴于各类技术员所需的专门知识的范围和复杂程 度,这种能力变得比过去更难具备。比如,假设你从事医科,这份工作本身很难做,可能会 耗费你的全部智能。 你没有时间去考虑你的发现或发明可能带来的医学领域以外的影响。 你成功了(我们假设) ,正如现代医学所做到的:婴儿死亡率不仅在欧美而且在亚非也大大降 低了。但完全非你所愿的结果产生了:在世界人口最为稠密的地区,食物供应匮乏,生活水 平下降。再举一个甚至更为引人注目的例子,当前人们都在关注此事:你渴望探求知识,不 带功利性地去研究原子结构,却意外地将摧毁人类的手段置于狂人手中。因此,知识如果不 与智慧同在,对知识的追求就能变得有危害性;就全方位来看,追求知识的专家们并不一定 具备智慧。     然而,仅有综合能力还不足以构成智慧,还必须加上对人生目的的某种意识。这一点可 以在历史研究中得到说明。 许多杰出的历史学家干的坏事多于好事, 因为他们是通过自己的 热情这种扭曲性媒介观察事实的。黑格尔的历史哲学始于亘古,止于无穷未来,也不是不缺 乏综合观, 但他努力想要说明的历史教义主要是从公元 400 年到自己的年代, 德国一直都是 最为重要的民族以及世界进步的标准榜样。 或许构成智慧的综合概念可以延伸, 它不仅涵盖 智力而且还包括感情。知识面宽但感觉迟钝的人不是不常见。这样的人缺少我认为的智慧。 智慧不仅为公共生活所需,也同样为私人生活所需。选择追求目标,以及从个人偏见中 解放出来,都需要智慧。如果一个目标本身不可能被达到,既便如果它可以被达到的话,追 求它的行为一定是高贵的,对这个目标的追求也可能不是明智的,在过去,许多人毕其一生 搜寻哲学家的点金石和长生不老药。毫无疑问,如果他们找到了这些东西,他们就为人类谋 取了巨大福祉,但事实上,他们浪费了生命。退而说不那么伟大的事情,想想两个人,A 先 生 B 先生,他们相互憎恨并通过相互憎恨而相互摧毁。假设你到 A 先生那里说: “你为什么 不喜欢 B 先生?”他一定会向你数落一大堆 B 先生的邪恶,部分真实、部分虚假。现在, 假设你到 B 先生那里,他会向你数落一大堆 A 先生的邪恶,内容完全一样,真实和虚假的 混合程度也完全一样。假设你现在回到 A 先生那里说: “你会很吃惊,要知道,B 先生说你 的话跟你说 B 先生的话是一样的, 然后, 你到 B 先生那里发表同样言论。毫无疑问,直 ” 接的结果就是他们的相互仇恨程度增加,因为他们每人都为对方的偏颇感到震惊,但或许, 如果你有足够的耐心和足够的说服力, 你会成功说服他们: 对方只不过是有人类邪恶的通病, 他们的敌意对双方都有损害。如果你能够这样做,你就向他人灌输了点滴的智慧。     我认为智慧的本质就是逃离此时地的藩篱,越远越好。我们无法遏制感觉的自我性。视 力、声音和触觉都捆绑在我们自己的身体上,不可能不被私人化。我们的感情同样始于我们 自己。婴儿感觉饥饿和不舒服,他只受自己身体条件的影响。渐渐地,随着年龄的增长,他 的视野增加,他的思想和感情变得不那么私人性、更少与自己的身体状况相关,他不断获取 智慧。这当然有个程度问题。没有人对世界的看法能够完全客观;即便有这样的人,他也很 难存活。 但不断接近客观是有可能的, 办法是: 一方面, 了解在时空上多少有些遥远的事物; 另一方面,让这些事物在我们的感情中占据应有的分量。就是这种对客观的接近,构成智慧 的增加。     这种意义上的智慧可以被传授吗?并且,如果能,传授智慧应当成为教育的目的吗?我对这两个问题的回答是肯定的。我们在做礼拜的时候被告知要“爱邻如爱己。 ”而在一周的 其它六天里,我们被劝导去憎恨。但你要记住,这个箴言的例子是说撒马利亚人是我们的邻 居。我们不再有任何憎恶撒马利来亚人的企图,所以我们有可能领会不到这个寓言的要旨。 如果你想要理解它,你就应该用现在的敌人来替代撒马利亚人,这要视具体情况而定。可能 有人会反对说,人们有权憎恨那些有危害性的人物。我不这样认为。如果你憎恨他们,你极 有可能变得和他们一样具备危害性;并且你根本没有可能诱导他们放弃自己那种邪恶的方式。憎恨邪恶本身就是一种对邪恶的依附。解决办法是理解而不是憎恨。我不是在倡导不抵 抗。我是在说,抵抗,如果它能有效制止邪恶蔓延,就当与最大程度的理解和最小程度的武 力(不破坏我们希望保留的美好事物的生存)相结合。     人们普遍认为,我一直以来所提倡的这种观点与行动产生力量的观点不相容。我以为, 历史证明情况并不如此。 英格兰的伊丽莎白女王一世和法兰西的亨利四世生活在一个几乎人 人都疯狂的世界,不论是清教徒还是天主教徒。二者都超脱于他们时代的错误,并且由于超 脱,二者都行善,而且肯定不是没有效果。亚伯拉罕·林肯对一场伟大战争的指导,从来没 有偏离过我称之为智慧的东西。     我曾说过在某种程度上,智慧可以被传授。我想这类教育,应当比一直习惯的道德教育 具备更大的智力成分。我想,仇恨和狭隘对持有者的灾难性结果,可以在传授知识的过程中 被顺便指出。 我不认为知识和道德应该过分分离。 需要各种技能的专门知识与智慧关系不大, 这是事实。 但它可以在教育中被更为广阔的俯瞰所补充, 这种俯瞰使它在人类活动的全局中 定位。最好的技术员也应当是好公民;当我说“公民”时,我指的是世界公民。知识和技能 的每一次增长,都使智慧变得更为必要,因为每一次这样的增长,都会扩大我们实现目的的 能力。如果我们的目的不明智,就会扩大我们制造邪恶的能力。当今世界比过去任何时候都 需要智慧;并且,如果知识持续增长,未来世界比当今世界甚至更需要智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