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身剧情介绍:侵华日军乔司大屠杀

来源:百度文库 编辑:中财网 时间:2024/07/05 20:51:12

侵华日军乔司大屠杀
(2009-05-02 20:03:13)
http://blog.sina.com.cn/s/blog_5f9bd63a0100d27j.html
一.乔司大屠杀目击记
摘自《今日早报》2005年8月1日
“横塘横塘,烧得划光!”67年过去了,笕桥镇87岁的周美顺依然记得中国平民惶恐的神情。周老太太说,横塘以前就是附近乔司一条街,大火以后夷为平地,至今还只是一个村落。1938年2月18日,即农历戊寅年的正月十九日,日军在余杭乔司制造了一起骇人听闻的大屠杀惨案。
当时17岁的学生冯信发是这场大屠杀中的一个幸存者,亲眼目睹这次血洗惨案。
挑了两条棉被匆忙逃走
“我挑了两条棉被匆匆忙忙逃走,走过保庆桥(原名麻家寺桥)后,只见桥东崇善寺后面有许多日军正在用火枪放火,只要放几枪房子就烧起来,日军见中国人就开枪。那时我家有5口人,祖父、父亲、母亲、双目失明的外祖母和我,父亲叫我先走,嘱我到镇北永仁庙前等候。”冯信发在《乔司大屠杀目击记》中描述:
“这时候,只见乔司镇上一片火海,东西两头更是烧得通红,枪声密集。不久,祖父、父亲和邻居们也都逃到永仁庙来,只是不见母亲和外祖母。我母亲要先安顿好留在家中的外祖母,慢了一步,落在后边了。我们3人在庙后等了很久,还不见母亲到来。”
尸体下躲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冯信发就起了床,和父亲商量回去看他的母亲。走了约一里路,碰到一个熟人,叫汪凤珍,她是住在乔司城隍弄里的。冯信发的父亲问她有没有看到冯信发的母亲,她说看到过,18日在保庆桥边被日军打死了,当时汪凤珍正在离保庆桥稍远的船上躲着。
汪凤珍算是死里逃生,她告诉冯信发父子,18日上午日军放火后,她们有7个妇女和一个婴儿,同坐在一条船上逃命。船由南而北经过保庆桥,但这时日军已经把桥守住,见了她们马上开枪,她们都倒卧在船底,6个妇女一下子被打死了,汪凤珍装死,躲在旁边尸体下不敢动,日军以为被打死了,就不再管她们。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听到桥上有本地人在讲话,睁眼一看,已经没有日军了,她就把船靠岸,逃了出来。
母亲的棉袄已成血衣
走过保庆桥,冯信发找到了他母亲的尸体。只见他母亲的颈部被日军打了一枪,一件棉袄成了血衣,冯信发的父亲说先到家里去看看,再回来料理。他便同父亲一同到家里。幸好他外婆还活着,房子也还在(后来过了3天也被日军烧掉了)。冯信发不敢久留,连忙回到保庆桥,想把母亲的尸体搬到乡下去安葬,不料这时日军又来了,坐着汽车开到乔司镇,一下车见人就开枪,一时步枪、机关枪声大作。父子俩无奈,只好急忙离开那里。这一天早晨,被日军杀死的同胞又有几百人。
日本侵略军血洗乔司,杀人放火,一连好几天。这次乔司大屠杀,在方圆10里范围,被杀害的同胞总共1300多人,烧毁房屋7000余间,单是乔司镇上就烧毁房屋2000多间。
二.乔司:大屠杀的疼痛萦绕心间
摘自《新民生报》2005年9月1日  编辑 钟慧丽 赵小军
23岁经历的事情,90岁的李厚耕老人还反复对人说起。将近70年了,仇恨仍没有化开,不是他气量小,是因为痛得深。
经多位热心人介绍与领路,记者找到了李厚耕老人。记者为打扰这样一位老人的宁静生活而不安,但是他非常愿意把将近70年前的往事说出来。
这段历史非常沉重,非常悲伤,他讲得竭尽全力。这让记者感觉到,他把讲述乔司的悲剧往事,当成了自己的责任。
繁闹集镇毁于大屠杀
23岁的李厚耕,那一天离家去海宁祭奠父亲,要回来的那天听到了不好的风声——人家对他说:千万别回去,日本人在你们村里杀人呢,人都跑光了。
几天后,当李厚耕回到乔司,发现乔司已经烧成了一片灰土。他和师兄陈文奎开的一家南货店,也一并成了灰土当中的一撮。除了随处可见着的烧焦的死尸,镇上几乎已经没有一个活人。
乔司镇,位于杭州市东郊,自东而西,有一条石板路横街贯穿全镇。路两边是两排店面,约有大小店铺三百余家,平日里热闹非凡。老人还清楚记得,当时全镇人口约有一万三千余人,镇上居民两千余人。
大屠杀那天,是1938年2月18日,农历正月十九。李厚耕一个字一个字地说——几乎有些咬牙切齿——日本军队是在1937年12月24日占领杭州,进入乔司的。
日军过来之前,乔司镇上稍微有些钱的人家,都已经跑到外地避祸,留在镇上的都是没有能力外逃的老百姓,不得不留下来,过着胆战心惊的生活。
2月17日,国民党第四集团军62师的爱国官兵偷袭了日本军队,全歼了乔司平家桥窝点的日寇。全镇的人便偷偷庆祝这一胜利,以为要光复了。没曾想,复仇的日寇即将给古镇带来灭顶之灾。
第二天,乔司大屠杀开始了。
“鬼子带着斩尽杀绝的命令,带着笕桥大本营的大队人马杀到乔司。他们瞪着血红的眼,从乔司镇东街见人就杀,见屋就烧,当时那就是真的血流成河啊……”
据不完全统计,乔司“戊寅惨案”中有1300余人被杀,7000余间房屋被焚毁。
杂货店老板带头大逃亡
“大鸿”南货店的一对师兄弟李厚耕和陈文奎,都侥幸逃脱了灾难。一个是因为跑到海宁祭奠父亲,一个是因为沉着勇敢。
李厚耕给记者转述了陈文奎的故事。
日军进了乔司后四处放火,把路上、房子里的每一个人都赶了出来,不是在路上当场打死,就是押到保庆桥杭海汽车站里。下午一点后,他们从汽车站里一个一个、一批一批往外拉人,拉完后便关上大门。
关在大门里面的人只听到外面枪声大作,但却没见同胞有一个回来的。几轮之后,大家明白拉出去意味着什么了。
有个怀着小孩子的孕妇开始放声大哭,女人们开始跟着啜泣,当大门又开,又有同胞被带出去的时候,整个汽车站里的人又愤怒又害怕,哭声、骂人声响成一片。
“哭又有什么用!我们想想办法逃出去吧!”陈文奎,一个小杂货店的小老板在这个时候站出来,声音冷静有力。
“怎么走?”几分钟后,连哭声最大的人总算也安静了下来,大家围着他,气氛紧张。
“我们是死到临头了,怎么都是死,闯一闯吧!等下次大门开的时候,我喊一声‘冲’,大家合力把门推开各自逃命,方向要散。”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成了死一般的静悸。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等着日本人再次开门的那一刻。
仿佛无休止的等待之后,终于,“蹬蹬蹬噔”的脚步声响起来了,并且越来越近。然后,大门缓缓开出了一条线。
“冲了!”吼出这句话后,陈文奎第一个冲出大门,他知道不远处就是日军的机枪,他只觉得周围闹哄哄的,都是四散逃跑的人影。但此时他却再也无暇去顾及他人了。终于,他冲出去了。不过,他的胸口还是被一颗子弹穿过,腰部也有中了弹,但凭借着这份勇气,最终他死里逃生。
李厚耕说,那次突围,总共只有六七人逃生。
拾起同胞白骨,装了整整两缸
惨案后,乔司一度渺无人烟,李厚耕和其他幸存者只得散落到各地打工。
直到1941年上半年,整整三年过后,这些热爱乔司的人终于又先后回乡,参加到“复兴乔司”的运动中来。
李厚耕在他的《乔司戊寅惨案》里写着:被烧为废墟的街道,人烟绝迹,尸横遍地,到1940年以方寿僧老先生及我们义务效劳,发起复兴乔司街道(的运动,并)号召动员大家回来,重振家园、复兴街市、造房开店。一年来时间,大家忙于开发,市场店铺林立,相当热闹,复兴乔司已初具规模,交通已逐渐恢复,外地客商接踵而来。
这个时候,他们又想起不能让同胞的尸骨,就这样暴露在田野里、街面上,甚至稻田里。
“那个时候,农民在塘里挖藕,可能随便一挖下去,就能挖出一根骨头来。”
这可能是亲人的尸骨,又或者是邻居,或者是到乔司讨生活的外乡人。这些尸骨,一寸一寸、一节一节收起来,最后汇总时,整整有两大缸。
后来,乔司人便自己凑了钱,为这些尸骨建了一座公墓,起名为“戊寅公墓”,就建在保庆桥当年的汽车站附近,“千人坑”门口。
“我记不清是哪一年了,桐乡那边有10多个人到戊寅公墓边祭奠。他们说,大屠杀那天,他们的父亲和叔伯摇了一船小羊到乔司去卖,此后便再也没有回去。”
年轻一辈:这一切都过去了
戊寅公墓。
周边的围墙内外已被粉刷一新,杂草也被清除干净了,遇难纪念碑也重新刷了一下。
为纪念抗战胜利六十周年,乔司镇投入资金对“戊寅公墓”进行扩建重修,重修后的戊寅公墓于8月15日,日本侵略者宣布投降60周年之际向世人开放。最近,前去拜祭的人络绎不绝。
记者向李厚耕老人提了一个问题。在遇到老人之前,记者先到戊寅公墓采访了附近居民,也向他们问过同样的问题——“戊寅公墓后面大片土地都是要被开发的,乔司镇也在招商引资,如果是日本人到乔司投资,作为大屠杀幸存者以及他们的后人,怎么看待这件事情?”
“屠杀是我们爷爷辈的事情了,对我们来说其实没有太大感觉。这一切都已经过去了。有人投资,就能够振兴乔司,那当然是好事了。”
三轮摩托车司机、住在公墓对面的妇女、镇政府的工作人员……几乎所有人都是同样的回答。
当同样的问题问到李厚耕老人,他想了一会儿,感慨了一句:
“当年来乔司杀人的日本人,估计都已经不在了。”
李厚耕现在住在乔司镇乔安路上,家里养了三只长相一模一样的花猫,院子里种了几丛花,开得正香。
他的女儿在她59岁那年,先他而去。现在,老夫妻俩人和女婿一起生活。如果不是有着大屠杀,他的生活和每一个90岁的老人一样平静。
尾声
乔司千人坑重修
每年正月十九你不妨前去祭奠
每年的正月十九,当我省其他地方还沉浸在节日的气氛中时,杭州余杭乔司镇的群众却自发地点起蜡烛,来到戊寅公墓,也就是乔司千人坑,悼念在抗战时遇难的同胞。记者日前从乔司镇了解到,为纪念抗战胜利六十周年,乔司镇已投入资金对“戊寅公墓”进行扩建重修,以铭记历史,珍惜和平。重修后的戊寅公墓已于8月15日,日本侵略者宣布投降60周年之际向世人开放。
戊寅公墓为杭州市级文物保护单位,也是爱国主义教育基地。据有关史料记载,乔司戊寅公墓,俗称“千人坑”,位于该镇保庆桥西北侧。
戊寅公墓1983年被列为余杭县重点文物保护单位。1984年和1994年两度整修,并被列为市级爱国主义教育基地。今年,在乔司镇人代会上,该镇把重修戊寅公墓列入民心实事工程。
每年正月十九,乔司的父老乡亲都会自发组织到戊寅公墓凭吊故人,成千上万的中小学生来此接受爱国主义教育,最多的一年,受教育的人数超过5万人。附近村民和海外人士也会在清明节来此扫墓。日本以森正孝为团长的《日本军侵华细菌战》调查团和以西野留美子为团长的《731》细菌战调查团也来乔司戊寅公墓忏悔奠悼,以示谢罪和反省。
三.血债
口述 李厚耕 记录整理 於章绥
摘自 《城乡导报》2008年2月25日
1938年2月18日(农历戊寅年正月十九日),是乔司镇最悲惨、最黑暗的日子。就是这一天,日本侵略者在乔司进行了惨不忍睹的大屠杀,杀害同胞1300余人;并把全乔司镇住房(除了日本侵略者自己住的房屋)统统烧毁。
我在1942年期间,曾就大屠杀作过整理登记工作。
日寇突然包围乔司 无辜百姓惨遭枪杀
1937年12月23日,日本侵略者侵占杭州后,大部分日寇住在笕桥机场。当时笕桥到乔司有一条经过大井的直达公路,部分日寇派驻在乔司。大屠杀前夜,日寇与当时的国民党驻防军交火,次日(即正月十九日)上午9点左右,从笕桥机场来了2卡车日寇,首先对乔司进行大包围,把所有在街上的人都赶到保庆桥汽车站关起来。紧接着拉出其中2人,命他们跪在地上,当场用枪把他们打死。再拉出来一些人,命他们把打死的2人丢到小池塘里,然后命他们跪在原先被打死人的地方,再把他们打死。如此往返杀人达几个小时之久,被打死的有上百人。
以死相拼冲出去 乱枪中幸存者甚少
此时,被关在里面的几百人眼看这种情景,明白了逃跑是死不逃跑也是死。有位叫陈文奎的青年轻声对大家说:“我们已死到临头了,还不如以死相拼冲出去吧,我冲在前头你们跟着冲。”陈文奎第一个冲出大门快速来个急转弯,后面的人也都冲了出来。此时日寇用机枪向冲出来的人群胡乱扫射。冲出来的人群中,有些逃跑成功,有些被打死了,有些被打伤后躲在死人下面,待日军撤回后再逃走。这次被日寇打死的同胞达1300余人,他们有的是乔司街上人,有的是附近农村来上街的,有的是外地来的客商,逃出来的人甚少。
喷火枪打着房屋 大火烧了三天三夜
乔司距杭州18公里,在杭海路以北;东至海宁,西至笕桥机场,北至临平,当时是杭县的六大古镇之一。
被日寇烧毁前的乔司是一条东西走向的街道,东起乔庵桥西至耶稣堂,长约1.5公里。街面商店大多是二层木结构楼房,房屋一般都有二三进深,大都是前店后坊(加工场),或是前店后仓。在镇上设有杭县第四区区公所、乔司镇公所、公安机关、田粮处等区镇两级行政管理机
关;有乔司电灯公司、杭海汽车公司、茧行、丝行、络麻行、麻布行等;有大乔庙、城隍殿、草蓬庵、耶稣堂等宗教场所;有县立中心小学、镇属小学、文化团体、体育场等,曾是个繁华之地。这些房屋,全部被日寇一把火烧毁。烧毁面积约在30—50万平方米左右。
正月十九这一天,来乔司的日寇中,一部分在保庆桥进行血腥大屠杀;一部分用喷火枪烧房子。他们手中的喷火枪只要对准房子打一枪,房子就着火了。所以,全镇这么多房子在几个小时就全部点燃了。大火舔着火舌,一排排的房屋轰然倒下;大火冒着滚滚浓烟,把整个天空罩成一片黑色……大火烧了三天三夜,把整个乔司街上的房屋烧成一片灰烬。
烧杀后荒无人烟 野草长得一人多高
经过日寇的烧杀后,乔司镇上一片狼籍和凄凉:幸免于难的原来住户已四处逃散,有的到上海、杭州、临平等地投亲靠友,有的到附近小镇和农村安家;有的无处安身,只有到处流浪以乞讨为生……乔司大屠杀使许多家庭家破人亡妻离子散,许多妇女成了寡妇,许多儿童成了孤儿,许多人无家可归……整个乔司街成了一片废墟,满地都是残垣断壁,满眼都是荒草白骨。
烧毁后的乔司镇上,三年荒无人烟,野草长得有一人多高,白骨(死人骨)随处可见。
原地建造一座公墓 以教育后代不忘血泪仇
三年后,乔司街上房屋才逐步兴建,商店相继开张,才告别了荒草白骨的荒凉凄惨状况。我和方寿僧、高怀孙、唐志纯等4人,筹募经费,组织人员,把各处的白骨搜集起来,放入缸甏内,在保庆桥汽车站日寇大屠杀的原地建造了一座公墓。由方寿僧题写了“戊寅公墓”四个大字,以教育后代不忘血泪仇。
一位老人找到报社,向我送了这篇稿件,说这件事过去70年了,一直搁在他的心里。70年过去了,乔司大屠杀的惨烈在时间的推移中渐渐远去,但在人们的记忆中却没有被抹去。历史的本来面目就是这样,是任何人都无法篡改的。还原历史,就是让现在的人不忘过去。
四.乔司大屠杀六十七周年祭
摘自《余杭热线》2005-9-23 作者:桑民强
晚上,西北风凛冽。往年过了正月十五,没有这么大的风了,这里毕竟是烟雨江南之地。住在老街的老王喜欢画画更喜欢音乐,有好的CD片总要与我分享,但最近半年他在忙一件秘密的事儿,已好久没有电话过来了,饭后突然打来的电话令我很兴奋,一定有特别棒的音乐等着我听,于是搁下饭碗就直奔他家。
乔司的老街是六十年前在一片废墟上可怜巴巴搭建起来的。据说繁华的八里长街被日军整整三天的冲天大火烧毁后,很长时间没人在此建屋,连狗都只敢在稍远处对着一堆破碎的瓦砾、烧焦的梁椽狂吠。一年后才有人扒拉开亲人的血衣和尸骨,收拾起惊悚和愤恨,搭建起第一间茅屋。半夜梦里,恍然还置身于灯光明灭歌舞升平的长街之中,待冷雨从茅屋的破漏处跌落身上惊醒,听到莫名的恐怖声,才骤然回到残酷的现实中,浑身冷汗淋漓。这不是笔者的想象,是老王亲口说的,他父亲就是最早在长街废墟上塔屋的一位。在有了点积蓄后,乡亲们又陆续将茅屋换成了瓦房,有建平房的也有楼房的。这样八里长街的废墟上总算又冒出几十间黑不溜秋低矮压抑的民房。那年除夕夜,老街的孩子放起了爆竹,突然那个在乔司大屠杀中被吓疯的男子敲起一面不知从何处捡来的破锣,锣声将大伙都镇住了,他疯言狂语:有什么好庆祝的!老街骤然间寂静如死,仿佛又坠入怀念,老人对儿女说,日本佬未放火前,这条长街从大井一直延伸到十三堡,远近几百里闻名,街前通汽车,街后泊船,有当店油行发电厂篮球场。可惜……听得子孙脸上露出向往的玫瑰色又镀上一层冷冷的霜。
老王家原先的二层楼在改革开放后翻建成三楼。三楼上有一间他的画室兼书房,以前我就在这屋里听他新购的CD片。今晚跨人屋内的第一步,就让我有了是否走错了的感觉,原先墙上的一些山水画不见了踪影,代之的是几幅刺眼的宣传画,一幅是大屠杀时老街一店员被日本军刀拦腰砍断的惨景,一幅是船上六名妇女被乱弹击毙时挣扎落河的场面,一幅是几百乡亲在汽车站被集体屠杀的场景,一幅是八里长街被放火焚烧的画面。而正面墙上是一幅戍寅公墓的国画,墓里藏着一千多乡亲的白骨和冤魂。原来老王半年的秘密是在精心准备这些画作,这一幅幅浸透着血和燃烧着火的控诉。这几幅画记载着乔司大屠杀中几个最刺心最难忘的故事,住在乔司几十年的我早已烂熟于心,但当它们以画的形式惊现在眼前时,还是给了我极大的震撼!
老王的确新买了CD片,是钢琴协奏曲《黄河》。等到黄河的浪涛翻腾在耳畔冲击到心中最后静寂下来时,老王向我介绍了早已坐在身边的  一位古稀老人。老人手臂上伤痕累累,脸上沟壑纵横,但嗓音浑厚,思路还算清晰。“发生在乔司镇上的烧杀你们都清爽,我就不多讲了。”老人开门见山,顿了顿,脸上变得严峻。“我来讲一下亲眼所见的事,就发生在乔司的附近。那天中午,我到牛棚去牵牛,听见棚边密林掩盖的深处有异样的声响,我晓得这儿是个水塘,就拨开树蓬,大吃一惊,见岸上有两个提枪的日本兵,塘里是女人,一个年龄四十左右,另一个只有十几岁,塘里的水齐腰深,她们上身赤膊,低着头,大概鬼子不满足,嘴里‘八格牙鲁’地骂,还将枪栓拉得哗啦哗啦,原来鬼子要她俩在塘里跳舞供他们享乐,看到两个女人逼于淫威忍着耻辱东倒西歪地扭动着身子,两个日本兵高兴得‘咬西咬西’吼叫,接着鬼子将两个女人拖上岸,像抓羔羊似地弄进附近一个夏夜看瓜的草屋。我偷偷地跟了过去,当时又害怕又想看个究竟。草屋内有凄厉的叫声,忽然那个年青的女人提着裤子从屋里跑出来,那脸炽白,恐怖极了,她往远处的树林跑去,但来不及了,一个日本鬼子追了出来,用枪瞄准了她,我,我……”老人说到这里,像喉咙口被什么卡住,“我当年十五岁,是想扑到鬼子身上,那女孩或许能逃脱,但整个儿好像被咒语定住似的。只听到‘呼’的一声,那年青女子栽倒了地上。那鬼子赶上去,又残忍地在她身上乱戳一气,用雪亮的刺刀。后来两个日本鬼押着那年龄大的女人走了,我不停地骂自己是胆小鬼,那几天我不停地做恶梦。但我们中也有胆大的,我的一位表兄就是好样的男子汉。”老人从痛苦中缓过劲来,目光变得有神。“我有个表哥,家住富阳山脚旁,日本人进村扫荡,他背着生病的娘向山上逃,被一个鬼子瞥见了,竟尾随着上了山,追到半山腰,表哥未发现日本人追上来就放下娘亲休息片刻,那鬼子像金钱豹一样从树后窜了出来就势扑在他母亲身上,动手扒拉女人的衣衫,日本人胆子忒大,欺侮中国老百姓胆子小,竟无耻地想当着中国儿子的面糟践中国母亲,一股血色涌上我表哥的全身,逼急的狗也会跳墙,他不知哪来的气力,将鬼子紧紧抱起,走前几步,一放手,那鬼子就跌人万丈深渊,表哥说,听着鬼子凄厉的惨叫那才叫过瘾。”
故事听完了,老王陪我走到阳台,一弯月从云中露出脸来,有几朵淡淡的云在月儿边飘荡。老王提醒我,今天是正月十九,六十七年前的今天日本鬼开始乔司大屠杀。我突发奇想,这些云彩或许就是大屠杀死去的一千多位乔司的冤魂所变。在报上看到在二战中被害的600多万犹太人终于可以安息了,因为德国的总理再三地谢罪,甚至下跪不已。而中国的被害民众一直不能得到的起码的谢罪,这一群群冤魂又怎能不到处默默地流浪呢!有人说德国之所以谢罪是因为对立方强大,这对我们是有启迪的。二十年的改革开放,成绩大家都目睹,就说乔司镇,二条新街似雨后彩虹飞架,远远超过当年的八里长街,但还不够,革命还未成功,同志尚需努力,等到中国屹立东方巍巍然不可撼动,令隔海的长岛自惭形秽。此刻一阵风吹散浮云,月光皎洁展笑颜。屋里“黄河”琴声中翻腾的不再是汹涌拍天的巨涛,而是自豪、舒畅的碧波。
历史见证
图1                       图2
 
图3                       图4

    
1938年2月18日(农历戊寅年正月十九),笕桥、杭州等地的200余日军,从四面包围了余杭乔司镇,封锁了各个通道,开始惨绝人寰的大屠杀。繁华的乔司镇顿成一片瓦砾,血流成河,被害群众达1300多人,被毁房屋7000余间。
  
这是一场惨绝人寰的大屠杀,在日本侵略者犯下的滔天罪行中,它渺小得似乎不足为题,但对于乔司,这个当时只有2000余人的小镇来说,却意味着灭顶之灾。
乔司沦陷 国军偷袭
1937年12月24日,日本日本侵略军侵占了杭州城。同日,日军进入乔司镇,大部队盘踞在东面汽车路边的平家桥,人称大老板的沈炳法先生家的大院里,一小部分驻扎在外乔司五仙殿庙里。日军在他们的据点里筑碉堡,设路卡,勒令成立维持会,强行签发“良民证”。还不时地出动部队挨家挨户, 勒索搜寻,奸淫虏掠,骚扰市场,摧残民心,无恶不作。 为了打击日寇嚣张的气焰,1938年2月17日(农历戊寅年正月十八)深夜,国民党62师一百多名爱国将士,由该部情报组长鲁清(萧山人),副组长贾文龙(乔司人)为向导,从萧山渡过钱塘江,袭击了驻乔司镇平家桥据点的日寇。战斗非常顺利,约一个多小时就结束了,歼灭驻平家桥据点的日寇40多人。只剩下一个瘸腿的日本炊事兵,躲在灶窟里没有被发现,成了漏网之鱼。战斗结束后,他连滚带爬,摸黑逃回笕桥日军大本营报信。 战后,国民党部队即撤离乔司,渡钱塘江回萧山本部。鬼子复仇迁怒平民
第二天(农历正月十九),天刚拂晓,翁家埠、星桥、翁梅、九堡、大井等地的农民照例来乔司镇上赶集了;五仙殿外贩卖肉羊的羊市场上,挤满了本地的和来自桐乡县、海宁县等地买卖肉羊的贩羊客户。街衢上顿时人声嘈杂,热闹非凡。勤劳的乔司人民一向有这样一个习惯:每天一大早就上市赶集了:趁早卖完自产的家产品,买好日常需要的用品后,早早地回家干家活:人称乔司是“鬼市”。这天当然也不例外。 清晨,镇上人纷纷走出家门,打听昨天晚上的战事,人心惶惶。胆子小的人,早就打好了包裹,成群结队地向北面的泉庄、南山方向逃难去了。一些胆子大的店家,落下了排门,照常营业。他们天真地以为战事只是部队的事,与老百姓无关。有的的居民躲在屋里不出来,以为这样就可平安无事了。
上午8时许,要把乔司镇上的“中国人”斩尽杀绝的日军,调集三路鬼子,增兵包围乔司:从笕桥机场日军大本营来的一路鬼子,封锁了太阳殿一带街西面的出入口;从临平据点来的这一路日寇,从北面封锁了平家桥一带的北面出入口;从海宁据点来的日军,严密地控制了五仙殿一带东南面的出入口。一刹那,装满了荷枪实弹鬼子兵的军用卡车呼啸而至。军用卡车卸下杀气腾腾的日军士兵后,立即到平家桥据点把昨天晚上被歼灭的日军尸体运回笕桥机场大本营。 鬼子兵封锁了出入乔司的所有路口,把乔司镇像铁桶似的,围得水泄不通,实施灭绝性的杀光、烧光、抢光的“三光”政策。日寇挨家挨户地搜查。他们用枪砸开住户人家的墙门,踢破商户店铺的排门,见人就抓,放火烧屋。日寇放烧屋用的是“喷火枪”,枪口射出的不是子弹,而是像流星般的一个个火球。火球落在民居的木结构的房屋上,风助火威,火借风势,不一会儿,整个乔司小镇就成了火的海洋!居民们哭着喊着,惊惶地纷纷从屋子里逃出来。 那些惊慌地逃命的居民,离日寇稍远些的,死在日寇的乱枪之下了;正面碰上的,鬼子的军用指挥刀刀起手落,劈成几断,迅即倒在血泊里了。那些胆小的来不及逃离的,被日寇抓获,东街南街的被押解到乔司港边的屠桥庙前;西街北街的,被押解到街北保庆桥边的杭海路汽车站公路边。
乔司,成了血的海洋,火的海洋!
街东,黄源兴酒店的学徒叶阿掌,刚逃出店门,还没有分清东西南北,便被迎面而来的日寇拦腰一刀,一分为二,肠子和血拥出。日寇擦了擦血迹斑斑的屠刀,一声口哨,几条日本狼狗一哄而上,眨眼间,地上只剩下了一堆血肉模糊的残骨! 街南,五仙殿外的海塘边,鬼子兵闯进了一位怀有六七个月身孕的妇女的卧室,轮番奸污后,用刺刀挑开了孕妇的肚皮,枪尖上顶着血肉模糊的婴儿…… 街西,居民俞阿兴正在街上打探消息,突然看到自家的房屋起火了。他飞奔着回屋,叫妻子抱上5个月大的小儿子俞凤根和六岁的大女儿,自己把2 岁和4岁的一儿一女放到箩筐里挑着逃生。刚到街口,撞上了鬼子,被一把抓住,一刺刀扎进了心窝,当下倒地死去。随即,鬼子把箩筐里的两个孩子扔进了燃烧着的火堆,两条小生命即时化为焦块!好在俞阿兴的妻子见势不妙,早就躲进了一个荒芜的乱坟窟,才免遭劫难。——现已两鬓霜白的俞凤根回忆说:以后,他的母亲凭着一只讨饭篮,才养大了他和姐姐! 街西,有一个叫做“强盗阿毛”的壮汉,他听到枪声跑到街上,看到一个鬼子正举枪追击一位拼命奔逃的妇女。他立即扑上去把鬼子摔倒在地。那鬼子翻身跃起后,气势汹汹地朝着“强盗阿毛”反扑过来,把“强盗阿毛”推翻在地,双手伸向他的脖子,想把他卡死。躺在地上的“强盗阿毛”抬起两腿,猛地向鬼子腹部一蹬,把鬼子踢到一丈开外。“强盗阿毛”刚从地上爬起,那鬼子又迅速跑过来,一把抱住了他。两人扭成了一团,在地上滚来滚去。“强盗阿毛”凭着自己身强力壮,终于夺下了鬼子手中的枪,正想把鬼子卡死时,突然从旁边弄堂里蹿出另一个鬼子,对准“强盗阿毛”宽阔的身躯,“砰”的一声,强盗阿毛应声倒地…… 李厚耕老人在后来的劫后回忆中这样评价“强盗阿毛”,他说:应该给“强盗阿毛”正名为“强者阿毛”。
在那时似一盘散沙的中国大地上,孤零零的几个“强者阿毛”,怎么能抵挡日寇的侵占,那正是我们民族的不幸所在啊! 街北,许家大院里住着许宝堂、许宝衡兄弟俩。当时许宝堂、许宝衡兄弟外出做工,家里只剩下妯娌二人和三男二女五个幼小的孩子。妯娌俩听见鬼子的嘶叫声,紧紧地顶上大院的墙门,护着孩子蜷缩在墙角处。几个日本鬼子兵踹开了许家大院的墙门,用喷火枪点燃了房屋后,对准许家这一群手无寸铁的妇女小孩,就是一阵射杀。许宝衡六岁的儿子许鹏飞,因其母把儿子紧紧地护在胸腹底下,用母亲的肉体为儿子设置了一道肉体的屏障,虽遭枪弹的阵阵射杀,终于逃过了这一劫。——现年已古稀的许鹏飞说,到现在,他仍然听不得“砰砰”的声响,见不得跟鲜血同一颜色的所有液体!
在保庆桥边,金宝珠和她的姐妹们经受了这样一场劫难: 那天早上,她听到日寇的枪声四起,好不容易逃到了朱家河边,不料日寇的一枪把她打倒了,恰巧掉到一条船里。她捂住伤口,睁眼一看,船里竟然还有六七个年轻妇女和一个婴儿。差不多都是乔司人,都认识的。其中有住在城隍弄的汪凤珍。原来她们也是从家里逃出来的,找了条船,想偷偷地划过保庆桥往北逃命。正当她们拼命划船逃命时,一阵枪声响起,船翻了,人全掉入凛冽的河水中……在日寇的吼喊声中,在刺刀的威迫下,她们统统上了岸,统统被剥得一丝不挂,然后跳跃着走圈。圈走完了,兽性大发的日本鬼子,上了,有的两个对一个,有的三个对一个,有的甚至四个对一个……惨遭蹂躏的女人们终于能够从地上爬起来了。喘着粗气的日本鬼子挥挥手,让她们上船。船刚划出没有多远,日寇的排枪响了,女人们倒下了,船在河中打起转来,只有那个婴儿不知趣地一个劲地猛哭!金宝珠她也倒在了满身是血的尸体堆里。第二天天蒙蒙亮的时候,金宝珠醒过来了,奄奄一息的汪凤珍居然也苏醒过来了,她们抱着那个不知谁家的孩子,从同伴的尸体堆里爬出来……——乔司西街的这个金宝珠,只要一说起日寇杀人的场景,就满脸羞愧,心惊肉跳,泣不成声。 整个乔司镇上,野兽的吼叫声声震四野,人们的惨叫声遍及长空,立时尸横户前,血流长街。街东街西,街南街北,巷头巷尾,附近的大村小庄,家家户户,村端田头,到处火光熊熊,尸横遍野:乔司成了血与火的海洋!血腥集体屠戮
保庆桥畔,屠桥庙前,挤满了被日寇抓来的乔司居民。其中有白发苍苍的老人,有嗷嗷待哺的小孩,有步行艰难的孕妇,有的被绳索困绑着,有的已经光身露体,个个血痕累累。 杀人成性的日寇并没有就此满足,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开始了!
这是在乔司港边的屠桥庙前的场景: 据当年24岁的陈利兴老人回忆说,他被荷枪实弹的鬼子押解到屠桥庙边的桑树地里时,桑树地里已经绑了好多人了。不一会,又有许多居民被鬼子押解到了这里,总共大约200多人。几个拿东洋刀的鬼子吼叫着,先把被捆绑着的居民衣裳裤子统统划破,然后撕下来,一个个都被剥得赤条条的,光着身子。鬼子用短刀劈下拇指粗的桑条,用手拗拗,狠狠地抽打着大家。直打得绳断了,个个皮肉开裂,血肉模糊。鬼子还不让大家喊痛,一喊痛,鬼子的枪托、大头皮鞋、桑条便死命地往脑袋上抽砸。直打得大伙在地上滚地上爬。一批鬼子打得累了,就换上另一批,接着再打。再后,把一桶桶的汽油泼倒在大伙的身上,再用桑条猛抽猛打。身强力壮的,被打得全身麻木了;体弱的,当场晕死过去了。 折磨了一阵后,鬼子们还不过隐,又开始了血腥的屠杀。那残酷地屠杀的场面,让人说起来就觉得发麻! 陈利兴就目睹了这样的事实:一个被杀的人就在离他不远的地方。鬼子的东洋刀举起来,一道雪白的亮光闪了一下,那个人的脑壳就滚了下来。被砍了头的人身体还站立着,头颈很快地收缩起来,接着,一柱鲜血喷了出来。陈利兴的脚感觉得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一看,竟然是那个被砍下的血淋淋的脑壳,眼睛还似乎在一眨一眨的! 这场面把大家吓呆了。这时不知是谁,喊了一声:“逃呀!”人们顾不得赤身露体,有的钻进了桑树地里,有的跳入了冰冷刺骨的乔司河里。 一下子枪声四起,“哒哒哒哒”,日本鬼子对着四下逃散的人们用乱枪扫射起来。顿时惨叫声四起,殷红的鲜血乱溅,染红了乔司港里的河水。 陈利兴早已被日寇折磨得没有半点气力了,赤身露体地滚在了河边的水草堆里,紧缩了身子,靠一蓬野茭白叶子遮挡了脑袋,才没有被鬼子发觉,逃过了一命! 陈利兴在冰冷的河水里,四肢麻木了,动弹不得。鬼子走了后,天黑了,同村的马阿春来寻人,才把他救了回去。——陈利兴说,每每回忆起这血泪的往事,鬼子的魔影似在眼前! 现在,陈利兴老人已经去世了。他的儿子陈妙根也已进入花甲之年了。每逢老父亲的忌日,总要向他的儿孙们讲述这血泪的往事,要儿孙们不忘记这历史教训和家国深恨。
这是在保庆桥畔汽车站前发生的屠杀场景:下午一点钟后,日寇汽车站的屋里,一个一个、一批一批往外拉人,拉完后便关上大门。 日军先从关押的人中叫出一个来,枪杀后再从屋里面叫出一人,把刚打死的尸体拖到车站后面的池塘里或河里,再叫他回到刑场,又将他枪杀。 如此反复了数十次。日军嫌这种杀人办法速度太慢,改用一根绳子捆绑两人,一枪同时枪杀两个。被关押的遇难同胞,就这样一批批地倒在日寇的屠刀之下了!小河里边,池塘里堆满了死难者的尸体,河水和塘水都被鲜血染红了!关在保庆桥车站里面的人只听到外面枪声大作,但却没见有一个同胞回来。几轮之后,大家明白拉出去意味着什么了。 有个怀着小孩的孕妇开始放声大哭,女人们开始跟着啜泣。当大门又开,又有同胞被带出去的时候,整个汽车站里的人又愤怒又害怕,哭声、骂人声响成一片。 “哭又有什么用!我们想想办法逃出去吧!”陈文奎,一个小杂货店的老板在这个时候站了出来,声音冷静有力。 怎么逃?”几分钟后,连哭声最大的人总算也安静了下来,大家围着他,气氛紧张。 “我们是死到临头了,怎么都是死,闯一闯吧!”陈文奎说,“等下次大门开的时候,我喊一声‘冲’,大家合力把门推开各自逃命,方向要散。” 于是,接下来的时间,所有人都摒住了呼吸,等着日本人再次开门的那一刻。 仿佛是无休止的等待之后,终于,“蹬蹬蹬噔”的脚步声响起来了,并且越来越近。然后,大门缓缓开出了一条缝。 “冲了!”人们应声冲出大门,向四面的桑树地、河港边逃命! 吼出这句话后,陈文奎第一个冲出大门,他知道不远处就是日军的机枪。他只觉得周围闹哄哄的,都是四散逃跑的人影。但此时他却再也无暇去顾及他人了。终于,他冲出去了。 不过,他的胸口和腰部,还是被两颗子弹穿过,倒在血泊里,躺倒在前面的死难者身上。等他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黑了。四周是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天上的星星,还闪着微弱的光,告诉他:还活着! 这个陈文奎,凭借着这份勇气,才得以死里逃生! 像陈文奎这样死里逃生的,还几个。像后来被人称为“歪嘴雪坤”(被日寇的枪打歪了嘴)、“跷脚宝法”、打铁祖福、逃奔时因被尸体绊倒装死才幸免于难的陈叔诚和韩子祥等人就是。不但人没有几个,而且还大多因此落下了终身的残疾!他们是这场集体大屠杀的证人,解放后,他们不约而同的诉说,是对侵略者血腥罪行的最有力的控诉! 在保庆桥汽车站大屠杀中,出冲大门,逃奔时因被尸体绊倒装死才幸免于难的陈叔诚,在回忆他当时的经过时说:“我也随众人一哄而出,刚出门口,就被堆积如山的尸体绊了一下,一头栽倒在尸体堆上。这时头脑稍微清醒了一点,知道自己如果再爬起来逃的话,必死无疑。因为日本佬发现我们全体冲出来以后,开始集中火力扫射,密集的子弹好像飓风一样刮来刮去。我的身上、头上不断有机枪射击墙面后的水泥片、石灰片及弹片跌落下来,像下雨一样。求生的本能使我一动不动地朴倒在尸堆上,屏住呼吸装死。……约半小时后,枪声停了,但更让人恐怖的是日本佬开始用刺刀在尸堆上逐个搜查乱刺。一个日本佬已刺到了我旁边的一个尸体,他把那尸体翻了一下,那尸体的腿重重地压在我的后脑勺上,带有体温的鲜血像蛇一样从我的脖子流到到后背上。心想这下子肯定完了!巧的是日本佬集合的哨声响起来了,接着是纷纷沓沓的脚步声。哇啦哇啦一阵子后,脚步声逐渐远去了。……等到太阳落山,我才失魂落魄地从尸体堆里爬出来,一身血污……逃到车站对面的河沟里,看到韩子祥也没有死,正从刺骨的河水里爬出来。……两人先是在一个地洞里躲避,直到半夜时分,爬出地洞,往南山方向狂奔……想起往事,我一直还心有余悸哪!”
乔司镇上不少的人都听过他们对当年遭难的回忆。可惜,现在他们大多已经过世了。复兴乔司市集
到1940年后,人们才敢回荒芜了三年的乔司。
  解放后才把墓碑放正
1941年,民间人士方寿僧(俗名方小和尚)老先生贴出告示,呼请逃难在外地的乔司人回乡,清理废墟,在废墟上造房开店,复兴乔司街道,重振家园。开始兴建的大多是草房。一年多时间,逐渐店铺林立,乔司又热闹起来了。外地客商也接踵而来。
那个时候,人们在街头脑巷尾,田边地角,只要随便一挖下去,就能挖出一块块一根根白骨来。面对死难亲人的白骨,大伙觉得不能让同胞的尸骨,就这样暴露在荒野里、街面上、田畈中。这些白骨,可能是自己的亲人,或者是邻居,或者是到乔司做生意的外乡人。 于是,方寿僧等人又发动大家把这些白骨收集起来。有的是乡民们自动收拾的,有是方寿僧老先生出资收买的。这些尸骨,一寸一寸、一节一节收起来,最后汇总时,整整装满了两口大七石缸(一“石”重120斤)。当然,还有相当一部分遗骨仍然散落在各地,有的被野狗吞食了,有的深埋在河底了,也许有的已经成了灰烬了:收集起来的,只能是其中的一部分。 1942年后,日军派遣日伪汉奸“杭建大队”及“自卫大队”(均系中国人)驻扎乔司。人心稍有稳定。 方寿僧、李厚耕、高怀孙、唐志钝四人,又自己出钱,为这些尸骨建了一座公墓。因1938年系农历“戊寅”年,遂起名为“戊寅公墓”。就建在保庆桥畔的当年的汽车站附近,俗称“千人坑”。  几经修缮
方寿僧在他晚年的回忆中这样说:“春去夏来,秋过冬尽,乔司零落荒垢,在此期间,街道荆棘丛生,零星残骨,遍地皆有,予不忍之心,收集头颅残骨,化去铜元一千六百个,整顿安葬,树碑立传,亲书戊寅公墓四字(戊寅公 墓),留此血腥痕踪,永垂不朽。”——这里特别要着重说明的一点是:当年的墓碑,按照民间习俗,是直书的。为了避嫌,方老先生特地把墓碑写成“戊寅公 墓”的式样,即在直书的“公”和“墓”之间空开几个字的位置,使人初一看,前三个字似乎是一个人名字,仿佛是普通墓地,以掩日寇耳目,免遭祸殃。方老先生的一番深意,令人感叹!  不忘历史
永不磨灭的痛楚
日军无条件投降后的1946年农历正月十九,乔司人第一次自发举行“悼念乔司遇难同胞八周年追悼大会”。参加追悼大会的有乔司的机关团体、学校师生和大批死难者的家属子孙。让和尚颂经念佛,道士拜忏放焰口(一种道教的祭奠仪式),以示超度亡魂。是日,墓地周围,白烛熊熊,香烟缭绕,银锭飘飘,人群绰绰,和尚颂经念佛声琅琅,道士吹管鸣号乐呜咽,甚为悲壮。来祭悼的人群,站满了墓地,连四周的路口,附近的桑树地里,也挤满了手持香烛的祭悼人群。悼念活动由早上一直延续到深夜。 以后,每年的农历正月十九,人们都来此千人坑前,自发地进行悼念活动。年年如此,从不间断。
解放以后,千人坑经过几次修缮,墓碑“戊寅公墓”由直书改为横书。现墓高一点八米,直径四米。并修筑石碑墓亭,刻碑题字,让人们永远吊唁,铭记历史教训。 1994年,在乔司镇人民政府的支持下,一些在惨案中劫后余生的老人发起,再度筹资修复公墓,重新树碑,以余杭市人民政府的名义重撰碑文。 碑前正文为:“戊寅惨案纪念碑”。 碑后撰文是:“一九三八年二月十七日(戊寅后正月十八),日军遭国民党六十二师爱国将士袭击后,于次日八时许,突增兵包围乔司,封锁路口,放火烧房,对无辜的群众进行灭绝人性的大屠杀,延续三天,乔司被烧成灰烬,遇难同胞达一千三百六十余人。保庆桥畔尸横遍野,血流成河,造成了历史上著名的‘乔司大屠杀惨案’。 “一九四一年,当地医师方寿僧等人,筹资收殓无主遗骨,筑坟树碑,碑书‘戊寅公墓’四字。 “一九八三年,余杭县人民政府发文公布为县级重点(纪念地)保护单位。一九九四年,在乔司镇人民政府的支持下,当地热心人士发起,再度筹资修复公墓,并重新撰文立碑,供人凭吊,以示后人。”
特别让人感动的是,为了保存这一日寇暴虐的罪证,让年轻的一代永远铭记这可怕的黑暗的历史一页,牢记他们的父辈、祖辈所遭受的耻辱和残杀,从而奋发图强,半个多世纪以来,乔司镇上的老人们十几次地自发筹款维修公墓。从土坟到水泥坟,建碑筑亭,直至加了围墙。例如打铁师傅褚祖福老人,一辈子省吃俭用,1983年年重修公墓时,把节余的一万元钱投到了这里! 自发地募捐筹款维修公墓的这些老人有:方春僧、李厚耕、褚祖福、高怀荪、唐志纯、陈季实、董祖兴、王美凤…… 还有,一生为公墓奔走呼号,现已经退休的乔司文化站老站长丁有福,他为修缮墓地、修建碑亭围墙,采访流散到各地的戊寅惨案的目击者,收集汇编戊寅惨案资料,组建与戊寅惨案有关的爱国主义教育报告团(现在报告团的成员已经大多去世)……做了大量工作。今天,有关乔司戊寅惨案的部分原始资料能比较完整地保留,得归功于丁有福先生!
1983年,戊寅公墓”被列为为杭州市级文物保护单位(经查讯证实:原为余杭县级文物保护单位,余杭撤市设区后列为杭州市第77序列文物保护单位),杭州市爱国主义教育基地。 在原戊寅公墓纪念堂(后因乔司统一规划时拆毁)的墙上,有李厚耕老先生在1940年写的这样一首诗:“八年幽恨溢山河,满眼乔司劫后灰,妻离子散震天嚎,家破人亡动地哀。”它将时刻提醒着人们,不要忘记惨痛的历史教训! 正月十九这个日子,是乔司人民祭扫“戊寅公墓”的日子。这个日子将牢牢地铭刻在乔司人的记忆里!
编辑本段幸存者的哭诉
  
当时17岁的学生冯信发是这场大屠杀中的一个幸存者,亲眼目睹这次血洗惨案。 挑了两条棉被匆忙逃走 “我挑了两条棉被匆匆忙忙逃走,走过保庆桥(原名麻家寺桥)后,只见桥东崇善寺后面有许多日军正在用火枪放火,只要放几枪房子就烧起来,日军见中国人就开枪。那时我家有5口人,祖父、父亲、母亲、双目失明的外祖母和我,父亲叫我先走,嘱我到镇北永仁庙前等候。”冯信发在《乔司大屠杀目击记》中描述: “这时候,只见乔司镇上一片火海,东西两头更是烧得通红,枪声密集。不久,祖父、父亲和邻居们也都逃到永仁庙来,只是不见母亲和外祖母。我母亲要先安顿好留在家中的外祖母,慢了一步,落在后边了。我们3人在庙后等了很久,还不见母亲到来。” 尸体下躲过了一个晚上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有亮,冯信发就起了床,和父亲商量回去看他的母亲。走了约一里路,碰到一个熟人,叫汪凤珍,她是住在乔司城隍弄里的。冯信发的父亲问她有没有看到冯信发的母亲,她说看到过,18日在保庆桥边被日军打死了,当时汪凤珍正在离保庆桥稍远的船上躲着。 汪凤珍算是死里逃生,她告诉冯信发父子,18日上午日军放火后,她们有7个妇女和一个婴儿,同坐在一条船上逃命。船由南而北经过保庆桥,但这时日军已经把桥守住,见了她们马上开枪,她们都倒卧在船底,6个妇女一下子被打死了,汪凤珍装死,躲在旁边尸体下不敢动,日军以为被打死了,就不再管她们。一直到第二天天亮的时候,听到桥上有本地人在讲话,睁眼一看,已经没有日军了,她就把船靠岸,逃了出来。 母亲的棉袄已成血衣 走过保庆桥,冯信发找到了他母亲的尸体。只见他母亲的颈部被日军打了一枪,一件棉袄成了血衣,冯信发的父亲说先到家里去看看,再回来料理。他便同父亲一同到家里。幸好他外婆还活着,房子也还在(后来过了3天也被日军烧掉了)。冯信发不敢久留,连忙回到保庆桥,想把母亲的尸体搬到乡下去安葬,不料这时日军又来了,坐着汽车开到乔司镇,一下车见人就开枪,一时步枪、机关枪声大作。父子俩无奈,只好急忙离开那里。这一天早晨,被日军杀死的同胞又有几百人。 日本侵略军血洗乔司,杀人放火,一连好几天。这次乔司大屠杀,在方圆10里范围,被杀害的同胞总共1300多人,烧毁房屋7000余间,单是乔司镇上就烧毁房屋2000多间。
编辑本段反思历史 珍爱和平
铭记这个日子的,不仅仅是乔司人,也不仅仅是中国人,还有不少有正义感的日本人。藤正孝 、山村良夫、佐藤雅之、胜政俊幸、本多胜一等善良的日本人,以森正孝为团长的《日本军侵华细菌战》调查团,以西野留美子为团长的《731》细菌战调查团,曾来乔司戊寅公墓忏悔奠悼,以示谢罪和反省。
有一年,一个当年在这里虐杀中国人民的日军士兵,也肃立在戊寅公墓前,嘴角不时地抽搐着,却始终没有言语;他身体弯下去,头颅低下去……他请人为他在墓前照下了一张照片:一张忏悔谢罪的照片! 为了说明这一点,下面再摘录一封信件。这封信是一位多次到过中国,三次到乔司采访戊寅惨案史实,并在祭悼“戊寅公墓”的挽联上题写“前事不忘,后事之师”的日本《朝日新闻》社资深记者本多胜一写给乔司镇文化站站长丁有福的。
信件的全文如下:
敬启者:
此次我来华采访,受到了各地方先生们的多方关照,在诸位的大力协助下,我的采访获得了圆满的成功。对此,我由衷地表示感谢。 关于今后的计划,我准备这次回国后,采访一些1937年当时作为侵略军到过中国的老士兵,让他们坦白地讲出自己当年在中国所犯下的罪行。另外,收集一些阵亡士兵的日记,然后,同这次采访的内容一并,发表报告文学。这项工作需要一些时间,文章见报后,一定赠送给各位。 我从事的这项工作的目的,首先是要向日本人民揭露侵略的真相。在西德、意大利,是人民站起来自己揭露侵略战争,惩办战犯。但是,在日本,战犯并没有受到人民的审判。一些主要的战犯至今还活着,安然无恙(东京审判不是日本人民的审判)。我认为这是全世界的一大耻辱。所以,我要尽自己的力量,来减少这种耻辱,并将这项工作坚持到底。 但是,由于这项工作记录了历史的真相,就其结果而言,我坚信将对日中友好做出相当大的贡献。因为,只有在了解历史真相基础之上的友好,才是真正的友好。在日本,现在还有相当一部分势力,企图掩盖历史真相。为了击退这股势力,有必要将这项工作进行到底。
《朝日新闻》社 本多胜一 1985年元旦
扩展阅读:http://www.ce.cn/culture/history/201008/23/t20100823_21746786.shtml